此時京城外的一片竹林小屋中，南照國師看著坐在對麵帶著帷帽的男人。

  “小月，放手吧，你沒多長時間了。”南照國師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

  此時被國師稱作“小月”的人戴著一個帷帽，正是瘋子。

  瘋子靠桌子上，“我不會放手的。”

  “你……”

  “行了，這次去京城前你說幫我拿到萬蠱之母，結果呢？萬蠱之母沒拿到，還把自己送進了大理寺，你倒是報了仇，憑什麽讓我放棄？”

  瘋子聲音懶散，靠在桌子上無聊的吹著帷帽的薄紗。

  “我看過那大支國的皇上，這次他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但是活不了多長時間，為了他這個人，你何必把自己搭進去？”

  “我就不放棄，我也沒多長時間了，萬一那狗皇帝死在了我後麵，我還是咽不下去這口氣，我就是讓他先死。”

  南照國師擰了擰眉，“那南照國那邊你不管了？”

  “管什麽，讓他們打去唄，多好玩啊。”

  南照國師按壓了一下眉心，“我時常想，沒有把你教好是不是我的錯……”

  南照國師話還沒說完，瘋子哈哈笑了起來，“你教我？得了吧，你跟我才相處多長時間啊。”

  南照國師看著他輕歎了一口氣。

  師父跟小月母親有幾分淵源，當時他奉師父的命來大支國看麵前這人的時候麵前這人才四五歲。

  這麽小的年紀就懂的隱忍，懂的借刀殺人，跟一頭小狼崽子一樣。

  他也就陪了這小崽子到十歲，後來因為師父身體不行他就回了南照接替了南照國師這個位置，在那之後又過了四五年，他才再次見到這人。

  彼時，當年的小狼崽子已經長大，卻也沒比小時候好到哪裏去，雲錦他們說也對，他已經成為一個瘋子了，在那牢籠裏麵被折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月想要報仇，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不想看這小月把自己搭進去。

  瘋子看著南照國師，撿起來桌子上的花生米砸向了對方。

  “你又在想什麽？”

  南照國師回神，視線落在他帶著帷帽上，“這裏沒有別人，把頭上這東西拿下來吧。”

  瘋子哼了一聲，趴到了桌子上，“不想動，你幫我。”

  如果是以前南照國師會給他一個白眼，然後起身離開。

  但是現在，南照國師輕歎了一口氣，把他頭上的帷帽拿了下來。

  將近二十歲的少年，五官也已經完全長開，如果太子或者皇上此時在這裏，一定會一眼就認出來他。

  畢竟這張臉即使長開了，但是一些特征還是很明顯的。

  南照國師忍不住盯著小月看了幾眼，“臭小子，是不是一段時間沒見你又長個子了？”

  小月一聽這話抬眼看著南照國師，然後慢慢坐直了身子。

  “你才發現嗎？虧我還費心救你呢，你一點都不關心我。”說著小月抱著手臂一副賭氣的樣子。

  看到小月這個樣子南照國師還是挺開心，畢竟小月這孩子氣的一麵也隻有在他麵前展現。

  真是把他當兒子一樣，就看他這麽死，南照國師怎麽忍心。

  “小月，你跟我找一個風清水秀的地方，我們想辦法慢慢解除你體內的蠱蟲，這邊的事情就放下吧。”

  南照國師苦口婆心。

  小月臉色以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我當你是我朋友，是我長輩，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對我好的人才一而再忍耐，如果你再說這種話，我真不知道我發起瘋來會做出什麽事情。”

  小月的雙眼已經泛紅，這是他發火的前兆。

  害怕情緒牽動他體內的蠱蟲，南照國師趕忙停下，“好好好，你別生氣。”

  看著小月平靜下來，南照國師才接著說：“不過你要答應我，行動的時候帶上我，你如果成功報仇了我替你高興，如果你失敗了，起碼有個給你收屍的不是？”

  小月嗤笑了一聲，“你要是去了人家還讓你收屍嗎？直接也把你碎屍萬段了。”

  南照國師無所謂的笑了一聲，“那正好，起碼你死也不會太孤單。”

  小月拱了拱鼻子，但臉上的笑容卻是真心的。

  看著這樣

  的小月，南照國師心中又是感慨。

  如果當年他把這小狼崽子一起帶走就好了，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選擇。

  小月看著外麵簌簌的竹林，突然吸了吸鼻子，“瞰，如果你是我爹就好了。”

  南照國師姓餘名瞰，餘瞰。

  南照國師聽他的話氣笑，“小崽子你想氣死我呢？我攏共沒比你大多少歲。”

  小月撇嘴，“那哥，哥行了嗎？”

  南照國眼神柔和，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我不就是你哥嗎？”

  小月撇了撇嘴趴在桌子上，難得享受一下這樣安靜的時光。

  沈燕歸和太子算是安排好了一切，隻要那瘋子出現的話他們就能將對方一舉拿下。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瞞著皇上來安排的，因為現在沈燕歸和太子一致認為，如果皇上知道了他們拿他當誘餌的話，估計會馬上離開那裏。

  太子因為公務上的事情來沈家找過沈燕歸，在離開的時候會忍不住跟沈燕歸說讓他們搬回去原來的王府。

  “雖然父皇把西南王的封號收回了，但是你還是二皇子，住在那邊沒關係的，就是換一塊牌匾的問題，而且，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我會跟父皇說，讓他把封號再給你。”

  沈燕歸一邊送太子往外走，一邊說：“別，你送我這宅子我覺得挺大的，我們一大家人住起來也挺寬敞，那邊府邸還是算了，說不定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皇上把我這皇子之位也除名了。”

  “說什麽胡話呢，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沈燕歸說，頓了一下又說，“而且，我跟小錦商量好了，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跟她去外麵看看，不管是蜀州還是荊州還是哪裏，不讓自己枉來一趟世間。”

  太子聽他這話慢慢停下來了腳步，“你身體怎麽樣了？解藥……”

  “沒事，有醫穀的人在。”

  太子知道了皇上曾經在他們兩人之間做出的選擇，說起來這件事情太子難免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把太子送出去，看著人坐上馬車被禁軍護送著離開之後沈燕歸才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