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歸陪著張氏說了一會兒話，問了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張氏高興跟沈燕歸念叨了一番，看著沈燕歸消瘦了不少的臉龐，張氏心疼，想著問問沈燕歸在戰場上的事情，管家卻突然找過來了，說是皇上請沈燕歸進宮。

  張氏趕忙起來，“皇上讓你進宮，快些，別讓皇上等著急了。”

  沈燕歸很不情願，但是看張氏這麽鄭重其事，他也隻好站起來。

  進宮前沈燕歸回了一趟院子，跟雲錦說進宮。

  “可能午飯不能在家裏吃了。”沈燕歸惋惜，還帶了那麽幾分幽怨。

  雲錦摸了摸他的臉，“沒事，今晚上的年夜飯回來就行，快點進宮吧，皇上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沈燕歸抓住雲錦的手親了親，他現在很喜歡這樣肌膚接觸。

  “那我過去了。”

  雲錦把他送出了院子。

  沈燕歸進了宮就被人帶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就皇上自己，看到沈燕歸進來皇上放下了手裏拿著的折子。

  “燕歸，過來坐。”

  沈燕歸行禮問安，然後坐到了皇上對麵。

  皇上打量了一眼沈燕歸，輕歎了一口氣說：“瘦了不少，在那邊挺辛苦的吧？”

  “嗯。”

  軍營裏麵的生活能好到哪裏去？

  可不就是辛苦，沈燕歸人都黑了不少。

  皇上視線落在沈燕歸身上，“這次回來就別去了，好好在京城呆著。”

  沈燕歸沒說話，就安安靜靜端正的在對麵坐著。

  皇上看著沈燕歸，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許久之後皇上才笑著開口說：“午飯留在宮裏吃吧，咱們父子兩個有多久沒一起吃過飯了。”

  “是。”

  皇上讓洪公公通知禦膳房準備午飯，然後跟沈燕歸聊了一些西南那邊的事情。

  唯有在公事上沈燕歸說的話才多一些。

  午飯沈燕歸沒怎麽說話，全程都是皇上在找話題，沈燕歸看似很敷衍的回答。

  午飯之後皇上又留下沈燕歸下棋，下著棋皇上看了一眼沈燕歸，說：“等會兒去給你母後上柱香吧。”

  沈燕歸拿著棋子的手一頓，“是。”

  又是這種態度，皇上心裏難免有幾分挫敗。

  他想跟這個兒子拉近感情，但是這個兒子就像是銅牆鐵壁。

  “燕歸，朕是你父親，你有什麽要求或者什麽事情都可以跟朕說。”

  沈燕歸越是這種態度皇上心裏越是不舒服，有一種無力，又有一些心虛。

  這個孩子從小就被他放棄。

  沈燕歸看著棋盤，神色很平靜，“臣為皇上效命，不敢有任何企圖。”

  皇上握著棋子的手收緊了幾分，“你……”

  盯著沈燕歸看了片刻，皇上煩躁的歎了一口氣，“行，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把手裏的棋子扔到了棋盒裏麵。

  “等會兒王太醫正好要進宮，讓他給你把把脈再離開。”皇上說。

  “是。”

  皇上按壓了一下眉心，“給你母後去上香吧。”

  沈燕歸起身，對皇上行禮然後跟著洪公公進了暗室。

  沈燕歸這是第一次進這間暗室。

  暗室不大，沈燕歸打量了一眼，視線落在了靈位上，靈位上方掛著一個卷軸，沈燕歸猜想應該是皇後的畫像。

  他沒在暗室裏麵停留太長時間，就上了一炷香之後跟著洪公公走了出來。

  跟皇上告辭，然後去旁邊的宮殿等王醫正過來。

  看著沈燕歸離開，皇上重重歎了一口氣，“你看看這個孩子，朕的耐心都他身上耗完了。”

  洪公公在旁邊看著，“陛下，二殿下隻是跟您生疏，慢慢就好了。”

  皇上搖了搖頭，“你就別說好聽的話來安慰朕了，朕對不起他，倒也不期望他能跟朕親近，以後的日子他能過的舒心朕也就沒那麽多的愧疚了。”

  洪公公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皇上，沒敢插話。

  這邊，沈燕歸離開了禦書房就被宮人帶到了旁邊的宮殿，等了沒多大會兒就看到了一位頭發花白太醫進來。

  這位太醫自稱是已經出宮了的王太醫。

  沈燕歸對著這王太醫點了點頭，“快點診脈吧。”

  他想著是快點應付完皇上快點回家陪雲錦。

  王太醫看了一眼沈燕歸的臉色，然後才走到了沈燕歸麵前給沈燕歸診脈。

  沈燕歸覺得自己身體很好，沒有哪裏不對，但是看著王太醫凝重的表情他忍不住擰了擰眉。

  “太醫如何？”沈燕歸問。

  太醫手指顫了顫，笑著收回了手，“殿下身體健朗。”

  沈燕歸收回了手，狐疑看了一眼這位太醫。

  “真的？”

  太醫笑著，“是的，殿下如果不信老臣的醫術，大可以讓其他的大夫看看。”

  聽太醫這樣說沈燕歸也沒什麽懷疑的了。

  “沒有冒犯太醫的意思，剛剛麻煩王太醫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是老臣應該做的。”

  沈燕歸起身，對王太醫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

  王太醫看著沈燕歸走出了宮殿，然後搖著頭重重歎了一口氣，沒多大會兒洪公公過來，親自把王太醫請到了禦書房。

  皇上明顯就在等著這邊，“二皇子怎麽樣？”

  王太醫就要跪下了，皇上一擺手，“好好說。”

  王太醫沒下跪，臉色格外的凝重，“陛下，二皇子殿下這個……蠱蟲在他體內有些年頭了，怕是，怕是命不久矣啊。”

  皇上猛地坐直了身子，“他看上去不是好好的嗎？怎麽……”

  “噬命蠱就是這般毒性，會讓中了蠱的人看上去一切正常，直到人暴斃都察覺不到任何端倪，這就是這個噬命蠱的陰險之處。”

  皇上神色怔忪，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情況，但是現在被太醫說出來，他還是有幾分難以接受。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皇上擰著眉問。

  王太醫微垂著腦袋，“臣也在想辦法，但是這個蠱蟲臣也沒見過，怕是……”

  皇上腦袋有幾分發昏，按壓住了太陽穴，洪公公上前，“陛下注意身子。”

  王太醫看著皇上，“皇上，臣替您把把脈吧，臣看您的臉色不好。”

  皇上這會兒正心煩，對著王太醫擺了擺手，“朕沒事，洪公公，送王太醫出宮。”

  “是。”

  “微臣告退。”

  洪公公送王太醫離開了，回來之後看到皇上靠在暖榻上閉著雙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洪公公沒上前打擾，點了禦書房裏的安神香剛要退出去，皇上睜開了雙眼，問：“老洪，你說，朕封二皇子西南王怎麽樣？”

  洪公公猛地抬頭看向皇上。

  “陛下？”

  皇上坐了起來，“他是朕的兒子，西南都是他平定的，封西南王怎麽了？”

  洪公公張了張嘴，“可是陛下，大臣們怕是不會同意。”

  曆朝以來西南都不好掌控，往往造反的大多也都出自西南，現在太子還沒繼位，皇上這個時候封二皇子為西南王賜封地蜀州，怕是會影響太子在朝中的威望，引發沒必要的朝廷糾葛。

  皇上眼神有幾分發直，“二皇子連姓氏都不是皇姓，現在更是命不久矣，他們還有什麽可忌憚的！”

  皇上從暖榻上起來往書案走去，“就這樣決定了。”

  洪公公看著皇上，默默歎了一口氣。

  皇上這是想補償二皇子啊，但是，二皇子都要……這些補償還有什麽用？

  二皇子本來就跟皇上不親近，以前那些事情就算了，如果二皇子知道他再次被皇上放棄，怕是心裏的結永遠也解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