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聖旨，雲錦抿著唇抬眼看向沈燕歸。

  “你瞞的倒是深。”

  雲錦語氣平淡，看不出來是否生氣。

  沈燕歸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緊張的看著雲錦，“娘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有苦衷，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沈燕歸著急的抓住了雲錦的手，害怕雲錦生氣。

  而就在兩人這麽你來我往的時候，張氏腦袋發昏，想到了之前的種種，然後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張氏也沒暈多長時間，被扶著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就清醒了。

  視線在沈善歸和沈燕歸身上來回看了看，然後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的孩子啊！”

  張氏喊了這麽一聲，然後捂著臉哭了起來。

  雲錦抿著唇站在旁邊沒說話，沈燕歸一邊顧忌著雲錦，一邊又顧忌著張氏。

  “母親，您別哭了！”沈燕歸這會兒心煩意亂，語氣難免重了一些。

  張氏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抹了一把眼淚看著沈燕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張氏顫抖著聲音問。

  沈燕歸抿了抿唇，“差不多六歲的時候知道的。”

  張氏神色怔怔的，“你那麽早就知道了……”

  沈善歸看著張氏這個樣子，忍不住問：“母親，您知道大哥的身份？這怎麽回事？大哥怎麽就不是您的孩子了？”

  張氏擦了一把眼淚，讓廳裏的下人退出去。

  “我不知知道你大哥是皇子，我一直以為他隻是京城富貴人家的孩子。”

  張氏慢慢回憶起來二十六年前的事情，“你確實有一個大哥，但是你大哥身體弱，剛出生一個月就沒了，孩子這麽小就夭折在我們洪縣是不吉祥的，所以我跟你父親就在晚上偷偷出去給你大哥找一個墳頭，沒想到就碰到了被官兵追殺的女人。”

  “那女人蓬頭垢麵，而且是大晚上，我跟你父親沒看清對方的長相，但是看她身形狼狽而且還是一個柔弱的女人，就帶著她躲到了草垛裏，隻是沒想到那些官兵並沒走，反而還想放火燒了這座山。”

  “那女人害

  怕連累我們，就把懷裏的包袱塞給了我，然後一頭跑了出去，當時我跟你父親都嚇壞了，一直等官兵都走了之後才敢打開懷裏的包袱，裏麵竟然是一個孩子。”

  “那孩子是醒著的，睜著一雙大眼睛不哭不鬧，我剛失去了孩子，就把他當自己兒子養了。”

  說著說著張氏又哭了起來，“那就是我兒子啊，我用自己的奶喂養長大的，怎麽就不是我的孩子了！”

  所以之後她對京城的人莫名有一種排斥感，她害怕是來要走她兒子的人，所以在沈燕歸小的時候是不允許沈燕歸接觸來自京城的人。

  後來沈榮歸去參加巡防營她也是拒絕的，因為當初追殺那女人官兵就是巡防營士兵的衣服。

  她千防萬防竟然沒想到沈燕歸是皇上的兒子。

  她還怎麽爭？

  張氏說完這些已經哭的不能自已。

  皇上都來要人了，兒子不再是自己的兒子了。

  比起來那個早夭的孩子，她對沈燕歸的感情更加深厚，她甚至都覺得沈燕歸就是她的孩子回來找她了。

  看張氏哭的不能自已，沈善歸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沈燕歸除了哄雲錦，沒有經驗哄別的女人，所以也就站在旁邊看著。

  還是雲錦實在是看不下去，走到張氏旁邊坐下，說：“母親，他是您的孩子，就是皇上來了也搶不走。”

  張氏抬頭看著雲錦，“可是，聖旨都已經下了。”

  “聖旨是聖旨，皇上能拿走他的身份，難道能把他對您的感情給挖走嗎？”

  張氏顫抖著雙眼看向沈燕歸。

  沈燕歸視線從雲錦臉上移到張氏臉上，“我娘子說的對。”

  張氏趕忙擦了擦眼淚，“燕歸，母親也不是讓你為難。”

  “我不為難，您是我母親，我記事以來您就是我母親，父親就是我父親。”

  張氏突然想到了沈燕歸第一次喊母親的場景來。

  時間過得真快啊。

  張氏心裏還是感動的，“我的好孩子，但皇上是你生父，你切不可忤逆。”

  沈燕歸點頭。

  雲錦看這邊

  沒事了就站了起來，然後默默退後離開了前廳。

  沈燕歸跟張氏說了幾句，快速追了出去。

  “娘子。”沈燕歸在通往後門的角門前追上的雲錦。”

  雲錦停下來看著他，“回房間說。”

  “好，你慢著點走。”

  說著沈燕歸扶住雲錦的腰。

  回去院子的一路上雲錦都沒跟沈燕歸說話。

  回到了房間，讓下人都退出去，雲錦坐到了矮榻上，拒絕沈燕歸跟她坐到一邊，衝著對麵揚了揚下巴，“坐過去。”

  沈燕歸隻好老老實實的坐到對麵。

  “說吧。”雲錦說，“最好從頭到尾，把事情都說清楚。”

  她神色很平靜，沒有生氣，就是想讓沈燕歸把事情說清楚了。

  沈燕歸看雲錦這冷淡的樣子心裏就發毛。

  但他忘了，雲錦以前沒跟他真正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冷淡且理智的。

  “母親剛剛說的那些就是開始，其實我也是六歲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身份的，而且還是被被迫知道的。”

  “當時是安嬤嬤帶人找到的我，安嬤嬤是皇後身邊的嬤嬤，就是在清水巷住在我們隔壁的老太太，是她一點一點的讓我接受我的身份和仇恨。”

  雲錦聽到這裏眼皮就跳了跳。

  老太太……

  突然間雲錦就明白了老太太為什麽當初對他們家的照顧了。

  “所以，老太太對我們家那麽好，根本就不是我長得像她早夭的女兒，而是因為你的關係？”雲錦擰眉問。

  沈燕歸忐忑的點了點頭。

  雲錦張了張嘴，“你繼續說。”

  沈燕歸伸過來手想抓雲錦的手，但是被雲錦躲開，“你好好說。”

  沈燕歸隻好繼續，“安嬤嬤一直想讓我給皇後報仇，然後就讓人從小訓練我。”

  說到這裏沈燕歸停下來看著雲錦，帶了幾分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娘子你知道嗎？我當時才六歲，大晚上的他們就不讓我睡覺，然後讓我起來練功，其他季節還好，但是到了冬天，天氣冷的灑水成冰，但是他們就是不讓我休息，我好幾次都要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