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因江水拍打的聲音，嘩嘩響個不停，秦至趴在窗外根本就聽不清裏麵具體說些什麽。索性也就不聽了，有些事還不如不知道的好，能保持一份神秘和期待。再者說要是被大師姐發現，偷雞不成蝕把米就不好了，便於船上的船夫聊起來。

  “大哥，你們經常走荊州到江州這條水路麽？”秦至拿起一根竹竿學著船夫撐船的樣子，站穩腳跟，使勁用竹竿抵在河底雙手往後推。

  於秦至說話的是一位中年漢子，常年風吹日曬，加之在江上行走，他早已曬得皮膚黝黑，健壯有力的大手，磨出了不少繭。

  “回大人的話，這條水道，小民已經記不清走了多少回了。小民從十七歲開始就與家父靠撐船為生。”船夫漢子，急忙放下手裏的竹竿，抱拳道。

  船夫漢子撐船十幾載深知冬季從荊州到江州的水道乃是枯水季節，河道淺，不少原本還可以過大船的礁石露出水麵，就很少有大船生意，有的也是一些小船生意，卻不曾想到，昨日晚，船家傳來話，明日要去江洲一趟，每人還能得到二兩銀子，船夫漢子開心壞了，已經很少有這種大生意，便想著過年可以好好置辦一些衣服和過年用品，更沒想到，今日眼前這位欽差大人言出必行，下午就給每人賞賜了五兩銀子，比小半年的收入還多。

  秦至點點頭，笑道：“大哥來來來坐下你給小弟我好好介紹一下西陵峽水道。”秦至請漢子坐下。

  船夫漢子本還欲推脫，可見這位欽差大人主動撐船，毫無官威，情真意切的很，當下心生親切之感找了個不擋路的地方坐下。

  秦至揉了揉上手的水泡，撐船這種工作他哪裏做的來，沒幾下手上水泡就磨出來了。便也學著漢子的樣子找了一個不擋路的地方坐下來。

  “大人，這西陵峽乃是三峽全段最險處，礁石遍地，浪濤洶湧，兩岸處處可見怪石，灘多流急，峽中還有峽，如破水峽、米倉峽、白狗峽、鎮山峽、牛肝馬肺峽、燈影峽。灘多水急，有的是兩岸山岩崩落而成，有的是上遊砂石衝積所致，有的是岸邊伸出的岩脈，有的是江底突起的礁石。灘險處，水流如大鍋燒水，泡漩翻滾，洶湧激蕩，驚險萬狀。”

  秦至聽的乍舌，在後世，新中國後，經過多年對川江航道長期治理，加之葛洲壩水利工程建成後，水勢已趨於平緩，很多礁石也被鏟除，大船航行無憂。而現在是大楚國，沒有炸藥，也沒有大型機器設備，根本無法疏通航道。

  船夫漢子說的是實情，聽的秦至還是皺起眉頭，枯水季節怕是要過西陵峽難上加難，還要防備墨家人暗自偷襲。

  “大哥，那你覺得西陵峽最險的地方是何處麽？”秦至想了想又問道。

  船夫漢子看了一下滔滔不絕的江水道：“回大人的話，在我們這裏一直流傳著這麽一句話，朝發黃牛，暮宿黃牛，三朝三暮，黃牛如故，便是說的這黃牛峽。過了燈影峽就是黃牛峽，老遠就能看見一排陡峭的石壁，兩岸山勢高聳，江麵上水急礁多，船行到此地，必須小心翼翼。若是逆水，則更是進展緩慢。往往舟行數日，還可望見黃牛岩。”

  我去，不是吧！這要是在黃牛峽耽擱數日？兩岸山勢高聳，石壁又高不可攀，墨家人要是在這裏動手，自己還不涼涼了？

  “大哥那你看，我們要過黃牛峽需要幾日？”

  船夫漢子笑道：“回大人，那是以往，今年降水要比往年去的晚，江水還不是很淺，雖依舊湍急了些，船上這麽多人手，撐杆要過要黃牛峽，半日足夠。”

  還好還好！秦大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想起去金陵的時候，老爺子的寶船過這黃牛峽平平緩緩就過去了，原來還有老天爺的一份功勞。老天爺還真是給我麵子啊，今年比往年降水量要多一些。

  慶幸是慶幸，但秦至還是陷入沉思，如果自己是墨家人，自己會怎麽做？別忘了墨家人擅長使用機關。

  但願他們沒發現火藥的妙用吧，要是他們真用上了火藥，那可不得了。

  秦至想到火藥，心中的忐忑就愈發不安起來。

  “大哥！你觀這天氣，明日可會下雨？”秦至不死心的問道，雖然他明白，天氣變化在古代根本沒人猜的準，雖說有不少土方法可以推測近日是否要下雨，比如鹽罐返潮，鹹魚變鹹。但並不適合行軍打仗，秦至想獲得的是確切時間點，不敢有差池啊。萬一墨家人已經發現火藥的威力，後果不敢想。

  船夫漢子望了一眼天空，嗬嗬笑道：“大人放心，明日是個好天氣，萬裏無雲，正是渡過西陵峽的好日子。”漢子可不知道秦至擔心什麽，還想著趁天氣晴朗好過峽呢。

  “大哥你為何如此確定？”秦至疑惑道。也看了一眼天空，烏雲彌漫，感覺要下雨的樣子。

  船夫漢子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這裏流傳一句話，叫夜晴無好天。今日頭頂烏雲密布，明日便不會下雨，還是個豔陽好天。”

  不是吧！還有這麽一說？秦至聽的心驚膽戰，明日如果真是晴天，萬一墨家人用火藥怎麽辦？別忘了，在船上作戰火是最好的武器啊。

  曰！老子不就喂王八了？

  大師姐於顏青兒二人不知何時來到船外，看到秦至眉頭緊皺，望著江水發呆，二人都不敢上前打擾。

  不行，不行，不管他們是不是真會使用火藥，都得想個辦法防備一下，以防萬一，畢竟小心使得萬年船嘛。

  “來人！”秦至大喝一聲。

  旋即一名副總將軍，抱拳應諾：“大人有何吩咐？”

  “從現在開始起，每條船上用麻袋，裏麵裝上泥土，壘砌在船兩測，構築一條掩體，不得有誤。”秦至之所以這樣安排，是他想到了古代最原始的火箭，那種綁在箭杆上的武器，火箭的製作並不複雜，火藥筒外殼用竹筒就能製作，綁在箭上，點燃時火藥在筒中燃燒，產生大量氣體，高速向後噴射，產生向前推力，用鋒利的箭頭產生殺傷力。

  這種火箭射程遠，威力大，雖不知墨家人是否有這種東西，但秦至總感覺西陵峽適合打埋伏。不管是火箭還是燃燒的箭，泥土壘砌在船兩側的麻袋就能很好的成為一種掩體，不燃燒，成本又少。

  副總將軍猶豫了一下，小聲提醒道：“大人如此怕是不妥，江水甚急，船行不動，若是在裝上泥土，大船行駛的會更慢。”

  這一層秦至當然也想得到，不過比起船慢，眾人性命孰輕孰重秦至還是能分清的，秦至更願意是最自己多想，亂折騰，但有時候真不得不多做準備，到時候就算這些土用不上，直接倒江裏去就行了，也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