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書中之咒1【地獄之門篇】
作者:風雨如書      更新:2021-04-16 13:27      字數:5434
  “該我們了,該我們了。”怒達人的故事講完,哀達人和樂達人同時站了出來,然後它們一唱一和的站在一起,宛如兩個在台上說相聲的人。

  “我們怎麽講?我看還是我來講?”哀達人看了看樂達人問道。

  “不不不,我來講。”樂達人搖了搖身子。

  “你講的話多難受,大家會哭的。我就不一樣了,大家聽完會很高興的。”樂達人說道。

  “誰說的,一個故事裏怎麽可能隻有高興的事情,沒有難過的事情呢?那樣的話,誰願意聽啊!”哀達人冷哼一聲。

  “我看你們就一起講吧。”陸華生對他們說道。

  “一起講?”哀達人和樂達人異口同聲問道。

  “對啊,一起講,說到難過的地方讓哀達人說,講到快樂的地方,讓樂達人講,這不就可以了嗎?”陸華生說道。

  “這樣好,這樣好。就這樣。”哀達人和樂達人一聽,立刻同意了,“那我們的故事開始了,我們的故事也是發生在學校裏的,各個不同的學生發生的不同故事。”

  “月色暗淡,空蕩蕩的教學樓裏總是飄蕩著一個淒冷的人影,她的眼睛四處尋覓著,如果你經過那裏,她會拍你肩膀一下然後問你,你看見我的書了嗎?

  如果你的回答是否定的,那麽你回過頭,身後空空如也。

  如果你不回答,轉過頭,你將看見……”哀達人的聲音鬼魅悲傷,將故事緩緩拉開了……

  轉校生,蘇萊

  枯樹像是被人斬了首,淒苦的仰望著天。旁邊的樹杈上掛著一條白色的布帶,風一吹,

  顫幽幽的,像是墳前的白色靈幡,目視著回魂的亡靈。

  蘇萊用力捏了捏手裏的書包,手心潮乎乎的。她的耳邊又響起了米拉的驚叫聲。

  “我的天,蘇萊,你確定要轉到景城高中嗎?那裏可是出了名的,鬼校啊!”

  鬼校,這個名字蘇萊早就知道了。可是,她有什麽辦法。誰讓父親的工作調到了景城,她總不能一個人留在外地吧!

  外界的傳聞此刻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眼前,門口的那棵枯樹,每年都會有穿著紅雨鞋的女學生上吊自殺,為了避邪,學校專門找人係了條開過光的白布條。

  抬眼望去,一團灰蒙蒙的氤氳籠罩在前麵高大的建築物上空,就像是鬼片裏說的妖氣一樣。

  唉,蘇萊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實的汗珠。

  鈴鈴,前麵傳來了打鈴聲,再不進去便要遲到了。蘇萊一咬牙,把書包甩到肩上,大步向前走去。

  操場裏有急匆匆停車的學生,他們穿著清一色的校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股沉重的寒霜。青春朝氣,陽光燦爛,仿佛與他們無關。

  對於景城高中的陌生與恐懼還沒有從胸口縈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全身像是觸到了高壓電上一樣,差點跳起來。

  “不,不好意思啊!”身後是一個戴著眼睛的文弱男生,目光有些怯意的看著蘇萊。

  “沒,沒什麽。”蘇萊回過了神,笑了笑。

  “你是剛轉來的蘇萊同學吧!我是高三2班的班長林小瞳,秦老師怕你找不到教室,讓我來看看。”男生的話開始流利,先前的怯意一掃而光。

  “好,謝謝你。”蘇萊心裏湧過了一陣暖流,先前對這個學校的冷漠判斷有些動搖。

  林小瞳走在前麵帶路,蘇萊緊緊跟著他。一條長得好象沒有盡頭的走廊,因為窗口位置的問題,走廊裏昏暗陰森,穿堂風涼颼颼的竄進衣服領子裏。前麵的林小瞳隻能看見他校服身上的白色衣擺,在昏暗中,像是一條飄動的白帶。

  “嘻嘻。”一個細微的笑聲從旁邊響起,直直射進耳朵裏,心裏的恐懼像被人波動的弦,顫動不已。

  “救救我。”聲音又響了,像是呻吟,又像是哀號,拖著長長的音調,讓本來顫抖不已的心弦,完全亂了調。蘇萊縮緊了身體,怔住了腳步。

  前麵的林小瞳似乎也聽到了聲音,他回過頭,盯著旁邊的牆角。

  那裏沒有一絲光亮,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

  “出來,別在那搗亂。”林小瞳聲音像冰一樣,響在走廊裏。

  黑暗中走出一個男生,他的臉上帶著調皮的鬼笑。

  “葉天,又是你。就是這樣歡迎新同學的嗎?”林小瞳瞪了他一眼,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去。

  蘇萊心裏鬆了口氣,她看了看旁邊這個調皮的男生,轉過頭不再說話。

  推開教室門,所有的目光瞬間聚集過來,像是在打量一個怪物一樣。就連講台上的老師也有些呆滯。

  一股冰冷的風從教室後門竄進來,侵進蘇萊的身上,她生生打了個寒顫。

  簡單的介紹後,蘇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的最後一排,一張桌子,兩個空位。蘇萊拿起抹布輕輕擦了擦桌子和凳子,然後坐了下來。

  旁邊的座位似乎有人,座位和桌子上麵很幹淨,甚至桌子的下麵還用刀子刻了一個早字。

  蘇萊看見課桌中間還刻了一行字,陳嘉俊和白星星永遠在一起。

  為什麽兩張桌子都空了起來?蘇萊心裏泛起了嘀咕。

  逃課生,陳嘉俊

  天色暗了下來,整個紙紮店被蒙上了一層恐怖的氣息。猩紅的棺材,筆直的壽衣,慘白的紙人,詭異的花圈。

  陳嘉俊走到後房,摸索著開了燈。

  光亮瞬間宣泄到整個店鋪,門口的兩個紙人在地上投射出詭異的身影。就像是兩具直挺

  挺的屍體。

  陳嘉俊重新坐到了櫃台邊,櫃台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日記本。裏麵夾著一個女孩的照片,長發搭在肩上,笑容明媚。

  一滴淚順著臉頰落下來,滴到照片上,很快向四周擴散。

  啪,一個腳步聲從外麵傳來,由遠及近。陳嘉俊收起了日記本,他站了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門口的紙人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時間到了。”陳嘉俊喃喃地說。

  無邊的黑夜,白天的喧嘩與聲響消失無蹤。整個校園籠罩在濃重的夜幕下,一個人影慢慢從門口走了過來。

  月光下可以看見他俊朗的臉,他的手裏拎著一個東西,風吹在上麵,嘩嘩作響。

  遠處的探照燈閃過,瞬間的光亮照在他手上的東西上麵,映出一張慘白的蛋殼臉,那竟然是一個紙人。

  走廊裏一片陰涼,空氣中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氣。他聽見自己心裏劇烈的跳動聲,走到一間教室門口,他停了下來。

  黑色的鎖很輕鬆的被打開,他閃身鑽了進去。

  一張張桌子,一排排座位,空無一人。

  他走到最後一排,坐了下來。

  那個紙人放到了身邊,像一個熟睡的嬰孩,安靜不語。

  他把手腕上的表,放在桌子上,靜靜聆聽。

  滴答,一秒,滴答,兩秒……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很快就要到十二點了。

  窗外,風吹著樹葉,刷刷響動,枝影亂晃。

  他閉著眼睛,眼前浮現出了女孩的笑容,女孩溫潤的眼睛,還有女孩細語聲線。

  噠,噠,有聲音傳來。

  他猛的睜開了眼,耳朵豎了起來,抬眼盯著門口,胸腔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門響了響,然後教室的燈亮了起來。

  啊,啊,一個女生癱坐在地上,驚恐的叫了起來。

  任是誰,打開燈,看見一個人和一個紙人並排坐在一起,也要嚇得半死。

  女孩的臉慘白如雪,嘴唇不住的哆嗦著,聲音已經變成了哭線。

  這多像她,受到傷害的時候,別著嘴唇,悲傷的時候,聲腔哀顫。

  他站了起來,走到了女孩身邊。

  “你是誰?深更半夜的來這裏做什麽?”他扶起驚魂未定的女孩。

  “我,我是今天剛轉過來的蘇萊。我,我忘了鑰匙,來來拿鑰匙。”蘇萊依然沒有從恐懼中走出來,聲音劇烈的顫抖著。

  他不再說話,走過去拿起那個紙人,準備離去。

  “可以,可以等等我,陪我一起離開嗎?”看見他要走,蘇萊說話了。

  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同意了。

  蘇萊快步走到自己座位麵前,從課桌裏翻出了一串鑰匙,然後急急向門前走去。

  燈,滅了。整個世界又陷入了黑暗中,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失蹤生,白星星

  三年後,五年後,十年後,

  我們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白星星喜歡坐在操場上,讓風吹過她的頭發。她說,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那麽請你靜靜聆聽風聲,那裏有我講給你的愛情蜜語。

  真的有一天,白星星不見了。無論陳嘉遠怎樣閉目屏身,無論風聲多響多大,他聽到的除了悲傷還是悲傷。

  樓梯仿佛下不完,一節接一節。

  蘇萊聽著陳嘉遠絮絮叨叨的講著自己的故事,他手裏的紙人是按照白星星的樣子做的。每天晚上十二點,他會帶著紙人來到白星星失蹤的教室靜靜等候。

  這個方法是紙紮店的阿婆教他的,他知道那是迷信,可是濃烈不去的愛讓他寧願相信那樣做真的可以等到白星星。

  陳嘉遠的故事講完了,兩人也走出了教學樓。

  “可是,白星星為什麽會失蹤啊!”蘇萊問道。

  “噓。”陳嘉遠突然警惕的看著四周,他的眼睛裏閃著莫名的恐慌,就連他手裏的紙人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麽,顯得有些畏縮。

  “在景城高中,如果聽到背後有人問你見過他的東西沒,記住,千萬要說沒有。否則,你就會消失。”

  陳嘉遠說完,轉頭向前走去。

  冷風吹過來,蘇萊感覺身後仿佛站著一個幽怨的女鬼,她正用邪惡的目光盯著自己,隨時準備過來拍她的肩膀,問她問題。

  難道白星星就是這樣被人帶走的?蘇萊吸了口氣,慌忙緊緊跟了過去。

  深夜的街道,人影蕭瑟。路燈仿佛是點綴城市的唯一風景。

  出租車上,蘇萊有些困意。

  出租車的前位上貼著一張報紙,隱約可以看見景城高中四個字。蘇萊不禁來了興趣,她把那張報紙抽出來,仔細讀了起來。

  校園裏幽靈再次出現,景城高中又失蹤一女生。

  景城高中的恐怖傳說又一次出現。有人說,每到夜晚來臨的時候,景城高中教學樓內便會有一個女鬼遊蕩,她尋找著落單的學生。每每發現目標,她便會走過去拍她的肩膀,然後問她一個問題,“你看見我的東西了嗎?”

  如果被拍的學生回答否定,那麽她回過頭,什麽也看不見。

  如果被拍的學生不回答,直接回過頭,那麽,她將會被女鬼帶走。

  為了揭開恐怖傳說的秘密,本報記者親自到景城高中調查,結果顯示,並沒有所謂的女鬼,更別說什麽拍肩問問題。

  不過,景城高中每年都會失蹤一名女生卻是事實。

  報紙的下麵附了一個女孩的照片,左下角還寫著她的名字,白星星。

  她就是白星星,難道剛才陳嘉俊這麽晚坐在教室就是在懷念自己的女朋友嗎?疑問竄了上來,開枝散葉般向整個心房蔓延開來。

  車子停了下來,蘇萊放下了報紙,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鑰匙塞進鎖裏還沒有轉動,門卻自己開了。

  父親站在裏麵,臉上帶著慍怒,“去哪了?這麽晚,不怕出事嗎?”

  “我,我忘了拿鑰匙。回學校走了一趟。”蘇萊嚅喏的說著原因。

  父親沒有再說話,轉身走進了房裏。

  大門關上的一瞬間,一陣風吹起,一張報紙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報紙上是一張女孩的照片清晰的出現在光線下,她是白星星。

  詛咒生,陳嘉俊

  早上,有零星的小雨落下來。整個世界變得灰蒙蒙起來。

  16路公車上,蘇萊凝視著窗外,心事重重。

  當啷,公車停站,有人上車,坐到了蘇萊旁邊。

  轉過頭,男孩溫和的笑容映進眼簾,竟然是林小瞳。

  “你好。”生澀的話語,僵硬的笑容。

  “你昨天沒事吧!”林小瞳笑了笑,隨之低聲問道。

  蘇萊皺了皺眉頭,疑惑的看著他。

  “昨天晚上,你回學校沒遇到什麽詭異的事情?”林小瞳又說話了。

  蘇萊頓時明白了過來,鑰匙本來一直在書包裏,怎麽會遺落在抽屜裏。原來,是他搞得鬼。

  “是葉天,回到家他給我打電話的。本來想告訴你,卻不知道你電話。”林小瞳有些歉意的說。

  “我見到了我的同桌,陳嘉俊。”蘇萊望著窗外,沉聲說道。

  “天,陳嘉俊,你見到他了?他,他是不是拿了個…。”林小瞳的語氣瞬間顫抖起來,眼睛睜得又圓又大。

  “他拿著紙人,來等白星星。”蘇萊替他說出了後麵的話。

  林小瞳像是被泄氣的皮球,頓時軟了下去,不再說話。

  景城高中站到了,蘇萊和林小瞳一起下了車。

  朦朧的小雨打在身上,像是心頭那一團拋不開的愁緒。

  推開教室門,蘇萊看見很多人圍在一起。旁邊還有一些女生臉色蒼白的說著什麽,看見蘇萊,她們全部別過頭,不再言語。

  人群散開了,一條縫隙透出來,蘇萊看見一個人吊在教室的風扇上。他本來調皮的臉上此刻僵硬灰紫,一條舌頭幾乎全部翻了出來,他是葉天。

  蘇萊頓時呆住了,全身一片冰冷,意識模糊。直到有人把她拉到了一邊,她才回過了神。

  警察和老師趕了過來,葉天的屍體也被卸了下來。蘇萊看見葉天的兩隻手因為僵硬的緣故,依然向上舉著,仿佛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現場還發現了一部DV機,在裏麵發現了蘇萊和陳嘉俊的畫麵。

  坐在辦公室裏,兩名警察淩厲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蘇萊的五髒六腑。

  蘇萊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點一滴的告訴了警察。

  正說著的時候,陳嘉俊走了進來。

  蘇萊抬頭看了看,辦公室的門口隱約聚滿了人,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仿佛陳嘉俊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葉天是來偷拍蘇萊的,昨天晚上他故意把蘇萊的鑰匙藏起來,放到抽屜裏。然後便拿著DV機躲在教室的後門,等蘇萊來的時候嚇唬她。

  這個惡作劇,很多學生都體驗過。

  DV裏的畫麵證實了蘇萊和陳嘉俊的證詞,上麵顯示陳嘉俊和蘇萊離開後,葉天也準備離開。就是在這個時候,畫麵忽然旋轉起來,然後停止了拍攝。

  “是詛咒,一定是詛咒。”門外,人群中有人喊了起來。

  “陳嘉俊,這些詛咒是你帶來的,你要為葉天的死負責。你這個詛咒生。”林小瞳走進來說道。

  陳嘉俊轉過了頭,長發遮在眼睛前麵卻依然阻擋不了他憤怒的眼光,“那白星星呢?也是我詛咒的嗎?”

  警察和老師拉開了他們,陳嘉俊扭頭走了。

  臨走的時候,他留下了一句話,“如果真有詛咒,那麽它一定會生生不息,因為你們的嫉妒,你們的冷漠,你們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