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毒】

  我和杜子龍跟著警察去了公安局，在那裏我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講了一下。這些程序我知道，不過是一些按例詢問而已。所有的手續妥當後，我提議以夏童家屬的身份看一下他的屍體。在一名警察的帶領下，我和杜子龍來到了警察的停屍房。

  經過一條甬道，我們來到了一個位於地下室的停屍房。這裏其實就是豫城警局的鑒定科，隻不過把旁邊的房間整合了一下，分成了兩個部分。這樣做的好處可以省出很多事情，比如如果要化驗屍體，可以直接去隔壁，也能保證數據準確。

  夏童的屍體躺在最裏麵，外麵還躺著兩具屍體，一具是無名屍，另一個則是今天剛送來的張宏康的屍體。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鑒定科的劉風看了看我，給了我句忠告。

  我沒有說話，掀開了蓋在夏童身上的白布。

  沈婷說得沒錯，夏童的臉上印滿了黑色的吻印，他的嘴唇卻特別猩紅。從夏童的死亡時間推斷，他的屍體早已經變成了灰白色，但是臉上的顏色卻很鮮豔。毫無疑問，這是中毒的表現。臨床醫學上隻有毒可以讓屍體有體膚變化。

  “這是中毒，他是先被人毒倒後，再吊死在上麵的。”我看了一眼夏童脖子上被繩子勒的痕跡。

  “不錯，是中毒。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辦法化驗除這是什麽毒，唯一化驗出來的是他的胃裏有些許嗎啡。”劉風走到了我身邊。

  “那麽張宏康呢？他的死因是什麽？”我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不清楚，不過他的胃裏也有嗎啡。這些嗎啡可能是在醫院吃藥的成分。”劉風說著把那層白布拉了下來，蓋住了夏童的臉。

  “難道這種毒真的查不出來？還是有別的原因？”我無法相信夏童竟然死得如此之慘，就連死後的屍體都變成了這樣。

  “隻能檢驗出裏麵有類似人死後分泌的氨基酸，簡單的說就是古人說的屍毒，但是這樣的結果並不符合邏輯。”劉風楞了一下回答了我的問題。

  屍毒？

  這個名詞我不是頭一次聽說，無論是在電視裏麵還是在恐怖小說裏都會見到。據說那些古代的僵屍身上的血液就是最厲害的屍毒，隻要被沾到，就會中毒。但是這樣的東西並沒有什麽科學依據，最好的解釋就是人死後滋生了細菌，造成了感染。

  從警察局出來，我直接去了豫城大學女生宿舍，我要找沈婷幫個忙。

  敲開沈婷宿舍的門，讓我有些失望的是沈婷竟然不在。

  “她男朋友剛出了事，心情不好。在宿舍老是做噩夢。”沈婷的舍友解釋道。

  “就是，沈婷也夠鬱悶的，好不容易擺脫了之前的情敵糾纏，男友卻又出事了。”另一個女生附和道。

  “情敵糾纏？什麽意思？”我愣住了。

  “你也許不知道，之前化學係的張蘭像瘋了一樣追求夏童，要知道夏童和沈婷兩人在談戀愛啊，那個張蘭一點都不知趣，也不看看她的樣子。她簡直就是個瘋子，弄得沈婷差點和夏童分手。”那個女孩看來和沈婷關係很好，說到張蘭，滿臉氣氛。

  張蘭，我念了念這個名字，不禁皺起眉頭。

  【失蹤】

  我見到了張蘭。

  的確，張蘭長的很不好看，尤其是皮膚，不黑不黃，再加上那張不敢恭維的五官和臉頰上的雀斑。簡直是醜女無敵的翻版。

  “我愛夏童，現在他死了，我還愛他。愛一個人有錯嗎？”張蘭的話很平靜，但是不容懷疑。

  在來見張蘭之前，我已經知道了她和夏童的故事。不過是一個雨天，夏童看見淋雨的張蘭，然後捎她回宿舍。那次以後，張蘭愛上了夏童，並且以一種瘋狂的追求方式來證明自己對夏童的愛。

  遇到這樣的事情，真的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運。無論夏童對她如何拒絕，她都鍥而不舍，堅持到底。

  後來，因為張蘭，夏童和沈婷還發生了劇烈的爭吵。直到夏童對張蘭放出狠話，我是不會愛上你的，更不會和你做男女朋友，即使我死了也不會。

  那次後，張蘭似乎明白了什麽道理，再也沒有找過夏童。

  “你覺得殺死夏童的會是誰？吊死女徐美珍嗎？”我最後問她。

  “不，不會的，徐美珍根本不會殺人。”張蘭搖著頭說。

  “哪會是誰？也許，隻能等警察找到真相那天才會知道。”我歎了口氣轉身向前走去。

  “夏童絕對不會是徐美珍害死的，請相信我。”張蘭在背後又說了一遍。

  “當然，如果真是徐美珍害死的，警察沒用，得請張天師來。”我沒有回頭，徑直離去。

  二叔打來電話詢問我調查的情況，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他掛了電話，我能感覺出來他很失望。

  現在，我覺得自己真的一點用處都沒。在這裏，我沒有任何關係，不管是查看案情還是鑒定屍體，都沒有辦法接觸，隻能憑借自己的推測和觀察來行進真相的距離。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我猶豫了幾秒，接通了電話。

  “夏叔叔嗎？我是沈婷。”

  “沈婷啊，什麽事？我上午還去找你了。”

  “我發現了一點東西，也不知道有用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號不好，沈婷的聲音時高時低。

  “什麽？你發現什麽了？”我大聲的問道。

  “夏童和張宏康他們去解剖台並不是因為要考試，他們其實是要去打破吊屍女的恐怖傳說，啊……”突然，沈婷叫了一下，電話斷了。

  “喂，沈婷，沈婷，怎麽了？”我衝著電話喊了幾下，電話傳來的卻是陣陣忙音。

  沒有多想，我立刻撥出了警察局的電話，根據我的經驗，沈婷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然後被凶手發現了，在和我通話的時候被凶手打暈了。

  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樂觀，警察很快趕了過來，但是找遍了任何地方都沒有找到沈婷。

  最後，警察走了。

  “怎麽辦？”杜子龍問我。

  “警察程序就是這，沒辦法，再說法律規定過了四十八小時後才能報警。他們能來已經不錯了。”我無奈的說道。

  “哪，我們還找嗎？”

  “當然，要不然下一個出事的就是沈婷。”我一臉嚴肅的說道。

  【屍池】

  我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撥打沈婷的電話號碼，電話裏傳來的依然是冰冷的機器女聲，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已經是夜裏九點半，從沈婷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快十個小時了。沈婷在電話裏說夏童和張宏康去解剖室並不是為了考試，而是為了打破吊屍女的恐怖傳說。這一點沈婷之前是不知道的，那天她發現了。

  她是從哪裏發現呢？網絡？留言？還是有人特意告訴她的？

  我的腦子裏快速的思考著，就在快要有答案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有些生氣的看了一眼來電人，竟然是警局鑒定科的劉風。

  “什麽事？”我接通了電話。

  “我發現那些屍毒的秘密了，那是通過活人傳播的。1975年在意大利某個村落，有過這樣的案例。一夜之間，全村人全部離奇死去。他們的死相和夏童的差不多，後來醫學專家對他們進行檢查，但是並沒有向外界透漏，隻是說瘟疫傳染。不過，那個殺死全村人的凶手很快被抓住了，他是一個中了屍毒的人，膚色不黑不黃，臉上全部是暗紅色的斑點……”

  劉風描述的的時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的樣子，皮膚不黑不黃，臉上有很多雀斑，最主要的是她不停的跟我說，夏童不是吊屍女殺的。

  張蘭。

  所有的疑惑頓時浮現出真相，夏童死了，張蘭一定非常痛恨沈婷。這也是最好的動機。如果這一切能夠聯係到一起，那麽很多事情也就變得坦然清晰。

  簡單和劉風說了幾句話，我掛掉了電話。然後我給杜子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去解剖室尋找殺死夏童和綁架沈婷的真相。我能想象出當沈婷被張蘭打暈後的情景，如果沈婷已經發現張蘭的秘密，那麽惱羞成怒的張蘭一定會不擇手段殺死沈婷。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推開解剖室的門，我聽見自己用力的喘氣聲。解剖室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隻能聽見外麵衛生間滴答的滴水聲。

  那天晚上我們親眼看到一個女孩跑進這裏，然後消失不見。這個不足四十平方的房間，一定有什麽秘密？沈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線路時好時壞，那說明她在一個信號不好的地方。這樣的猜測再加上之前那個女孩神秘消失的情況，我可以斷定，這個解剖室一定有暗室或者地道之類的地方。

  從地板到牆麵，所有的地方我幾乎檢查了個遍，卻什麽也沒有發現。最後隻剩下那個幹涸的屍池。

  屍池大約一米高，因為當初建造的關係，當我跳下來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也許是因為這裏以前是安放屍體的地方。我沿著屍池四處看了看，最後在一個角落看到了一個裂縫。

  裂縫是一個活磚造成的，輕輕一拉，裂縫加大了，然後出現了一個半人寬的縫隙。我想這裏就是沈婷發現的秘密，也許更是整個案子的真相核心。

  我剛準備鑽進去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從裏麵鑽了出來。

  她是張蘭。

  看見我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你怎麽在這裏？”

  “沈婷呢？”我問。

  “不，我不知道，不，不是我。”張蘭擺著手，身體往後退了一下，坐到了地上。與此同時，我看到身後的縫隙裏麵躺著一個人，她正是失蹤的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