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浩沒有想到趙玉良會來自首。

  最近幾天，對於克萊公司提供的財務賬目以及稅務局的資料調查，他已經確定，克萊公司的賬目上最近兩年前後一共少了五百萬。

  這不是一個小數字。

  一直以來，廣告業的經濟糾紛案是最頭疼的行業。最近五年以來，孫明浩查過不少廣告業的案子，但是很多都是無疾而終，因為這裏的水太深了，查到最後，因為涉及到一些商業機密和利益人之間的關係，往往最後都會不了人了。

  這一次克萊公司的案子更是難查，因為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已經死去的林嘉明身上。

  民間有句話，人死賬消。

  所以很多無疾而終的案子，都會找到一個人來被黑狗，最後這個人自殺，終止所有案子的調查。

  本來孫明浩感覺克萊公司的案子也會是這樣，最終所有涉案人員都會把責任推倒林嘉明身上，林嘉明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隻要沒有確切的證據，確實是沒用辦法指控其他人的。

  趙玉良的自首，讓孫明浩感覺眼前一亮。他立刻對趙玉良進行了審訊。

  趙玉良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帶的所有資料和信息，都顯示涉案人除了他以外，就是林嘉明，並且根據資料顯示，所有查到有問題的案子裏麵，趙玉良都參與了，他也供出，自己的好處費都是林嘉明給的，並且數目對於總字數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

  “你是說，所有的錢除了你和林嘉明就沒其他人拿了？”孫明浩實在受不了了，拍了一下桌子。

  “確實是，不過我是真不知道數目這麽多。怪不得這幾年，林嘉明他又買車又買房的。”趙玉良點點頭。

  “你從來沒問過好處費一共多少錢？你自己拿多少？根據我的辦案經曆，所有合夥的人，都是有明確的分配率，都怕對方比自己拿的多。”孫明浩又問。

  “你可能不了解，我和林嘉明的關係很好。再說我工資也不低，家裏經濟也不算差。所以好處費我並不在意。再說，這裏的每個單子都是林嘉明自己拉過來的，所以從工作辛苦度上來說，他的確是要拿大頭的。我不過是做後麵的營銷，在會議上配合他一下。”趙玉良解釋了一下。

  “林嘉明給你的錢，你都沒有花嗎？”

  “沒有，還存在那個賬戶上。我本來是打算林嘉明結婚的時候，當做禮金給他的。”趙玉良說道。

  “這麽大方？”趙玉良的話讓孫明浩有些意外。

  “也不是給他一個人，包括新娘米蘇。他們兩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隻可惜。”趙玉良沒有說下去。

  孫明浩知道趙玉良他們的事情，看到趙玉良神情黯然，他也沒有再問什麽。

  對於克萊公司的這個案子，經偵處的賬目以及涉案人都清楚了。剩下的就是刑偵隊那邊的調查了。孫明浩給杜北打了個電話，想詢問下情況，但是杜北的電話一直沒人接通。他也不願意再等下去，將所有案宗整理好，來到了趙德康的辦公室。

  敲門進去的時候，趙德康正在聽電話，他擺了擺手，讓孫明浩坐到了一邊。

  電話的內容似乎是楚局長打來的，聽意思應該是關於公安廳催促他們快點調查葉教授他們的案子。

  “好的，我立刻就辦。”趙德康掛了電話。

  “關於克萊公司之前反應的經濟問題，案子基本上清楚了。這是案宗，我整理好了。”孫明浩把案宗放到了趙德康的桌子上。

  “我聽說和杜北調查的那個林嘉明有關係？”趙德康一邊問著一邊翻看了下案宗。

  “是啊，其實說起來就是兩個人的問題，除了林嘉明外，還有和他一起去梅城的趙玉良。本來根據調查的情況，就是林嘉明的問題。但是今天那個趙玉良來自首了，他的情況和我們調查的也差不多，他一口咬定都是林嘉明給他的，他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最後說起來，也算是推給了林嘉明。林嘉明又死了，這根本就是死無對證。”孫明浩從口袋裏摸出煙，給趙德康點了一根，自己塞嘴裏一根。

  “這事還有點意思。”趙德康皺著眉頭抽了一口，盯著手裏的案宗。

  “可不是，要是平常，這趙玉良也沒什麽。關鍵是他和林嘉明一起去了梅城，還是林嘉明身亡的唯一目擊者。如果他們之間有經紀糾紛，林嘉明的死就顯得不正常了。再說杜隊長也查出林嘉明的死有問題。”孫明浩點點頭說道。

  “這個克萊公司我記得之前還有個經濟糾紛，當時他們公司的一個會計的家屬還來我們局裏鬧過一次。”趙德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那個會計叫李田。在辦公室清理賬目的時候，突發心髒病死了。家裏覺得人是死在公司裏麵，所以有些不願意。後來克萊公司賠了錢，家屬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孫明浩說了一下。

  “這案子當初是從刑偵轉到經偵的，我記得杜隊長還說讓仔細查下克萊公司的賬目，看李田的死到底有沒有問題？”趙德康說著站起來，走到自己後麵的文件櫃裏翻起了文件。

  孫明浩皺緊了眉頭，他之前確實懷疑過克萊公司隱瞞了李田做的賬目情況。不過李田的死當時讓克萊公司一團糟，加上李田的家屬後來主動撤銷了一些控訴，對於克萊公司來說，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後來孫明浩也就沒有去做調查了。

  趙德康找到了一個檔案袋，拍了拍上麵的灰塵，打開了裏麵的內容。

  “趙局，你這還有備份啊？”孫明浩讚許地說道。

  “很多涉及到刑偵和經偵的案子我都存了個底。你知道，咱們局裏我負責刑偵，楚局負責刑偵，有時候總會因為一些案子出現糾紛，你不留個底，真遇到一些問題了，怎麽搞清楚啊？”趙德康看了孫明浩一眼，低頭看起了文件裏麵的內容。

  孫明浩走過去站到了趙德康的後麵，他看到之前調查克萊公司案子的原件，在李田的法醫報告裏，詢問人有兩個，一個是林嘉明，另外一個竟然是趙玉良。

  “看來你得再問問這個趙玉良了。最好等杜北回來，你們把意見結合下，免得出了什麽叉子。”趙德康抬頭看了看孫明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