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心理谘詢室出來，吳天來接到了葉教授的電話。葉教授語氣有些興奮，他說他找到了寧蘭的死亡原因，他希望吳天來能快點來找他一趟。

  吳天來立刻攔了一輛出租車，半個小時後，他來到了葉教授的宿舍。

  宿舍的門虛掩著，裏麵亮著燈。

  “葉教授。”吳天來喊了聲。

  裏麵沒有人說話。

  “葉教授，你在嗎？”吳天來推了推門，走了進去。

  書桌前，葉教授正趴在哪看什麽東西。

  “葉教授。”吳天來又喊了一句，走到了書桌邊。他這才看出來，葉教授用一種奇怪的姿勢趴在桌上，身體一動不動，眼睛暴睜看著前方。

  吳天來覺得奇怪，他輕輕拍了拍葉教授的肩膀，結果葉教授整個人歪到了一邊。這下吳天來看清楚了，葉教授頭歪著，一動不動，他的頭上纏滿了衛生紙，隻露出兩隻眼睛，眼球已經變色，儼然已經死去多時。

  啊，吳天來驚呆了，眼淚瞬間流了出來。他伸手想幫葉教授取下那些衛生紙，但是想到這樣會破壞現場，於是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

  五分鍾後，警車開進了校園，停在教師宿舍樓下麵。

  杜北上來的時候，吳天來正在和先來的警察做筆錄。

  “怎麽你又在現場？”杜北看到吳天來，走了過來。

  “葉教授是我老師。”吳天來說道。

  這時候，吳天來看到黃德昌也來了。看到吳天來，也顧不得杜北在一邊，而是急匆匆地問怎麽回事。

  “剛剛初步鑒定是因為缺氧引起的心髒病突發造成死亡。”現場法醫看黃德昌過來了，慌忙跑過來說了一下情況。

  “不可能，葉教授沒有心髒病的。”吳天來不相信的說道，“那些纏繞的衛生紙怎麽說？”

  “快點帶回法醫中心，我要親自檢查一遍。”黃德昌對那個法醫說道。

  學校保安在警察的幫忙下，將圍觀的學生都清散走了。現場也被收拾起來。吳天來和杜北一起下了樓。

  吳天來的情緒很低，雖然他心裏一直響著一個聲音，作為一名心理醫生，他不能顯得太脆弱，但是內心的悲傷讓他實在無法忍受。

  杜北抽出一根煙，遞給了吳天來。

  吳天來接了過去，然後借過杜北的火，深吸了一口，煙氣竄進肺裏，他忍不住用力咳嗽起來。

  “沒抽過煙？”杜北問他。

  “沒有。”吳天來被嗆得眼淚直流，不過又狠命抽了兩口。

  “五年前，我和警校老師一起執行任務。不幸的是我們落入了毒販的手中，我們兩個人的身份被識破。那個毒販隻能放我們一個人回去，不過條件是離開的人要打死另一個人。”杜北望著夜空，聲音有些淒涼。

  “後來呢？”吳天來問。

  “老師說，他要留下來。於是毒販給了我一把槍，讓我打死老師。我下不了手，後來老師說，那他要離開。於是毒販將我們的位置換了過來，老師拿起槍對著我，說了一句話，活下去，做一名好警察。老師對準自己開了槍。”杜北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悲傷。

  “那些毒販放了你？”吳天來問。

  “當然沒有，隻是後來救援的同事來了，將毒販他們一網打盡。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要是他們早來幾分鍾，老師就不會死。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畫麵，老師為了我自己選擇自殺。”杜北說著用力掐掉了手裏的煙頭。

  “你老師真好。”吳天來惋惜的說道。

  “我聽黃主任說葉教授是你的老師，你們關係很好。葉教授發生這樣的事，讓我想起之前我的事，所以和你多說了一會兒。從現場看，葉教授明顯是被謀殺的。不過奇怪的是，現場並沒有其他人的指紋。”杜北說道。

  從大學出來，吳天來沒有直接回家。

  走在街上，他陷入了深深的迷霧中。

  葉教授書發現了寧蘭死亡的真相，結果等吳天來趕來的時候，葉教授竟然也死了。並且在警察來之前，吳天來帶著手套找了一下，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寧蘭死因的東西。也就是說，有人在他之前來到葉教授的宿舍殺了他，拿走了葉教授發現的東西。

  寧蘭死亡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呢？

  殺死葉教授的人和給寧蘭下蠱的人是一個人嗎？

  吳天來打開了手機，裏麵有他在警察來之前拍的照片。葉教授歪著頭趴在桌子上，他的手放在桌子上，上麵纏滿了衛生紙，包括頭上也是衛生紙。衛生紙將他的鼻子和嘴巴裹得嚴嚴實實的，最後窒息而死。

  吳天來放大照片看著葉教授的樣子，那些衛生紙包著他的臉，看不出表情。

  最近的事情太多，接二連三的意外讓吳天來有些喘不過氣來。本來他還想今晚和葉教授談一下關於米蘇的雙重人格的問題，結果現在葉教授被人謀殺。

  手機響了一下，吳天來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個同學拉他進一個微信群裏。他點了一下，同意了。

  微信群裏已經有五十多個人，大部分都是吳天來的校友，他們也都是葉教授的學生。大家都在討論葉教授的事情。看到吳天來進來了，他們紛紛詢問吳天來具體的情況。吳天來簡單的群裏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最後的情況還要等警察查清楚了才知道。

  群裏麵都在哀悼葉教授，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後來又有人說到了寧蘭，氣氛顯得更加鬱悶。

  吳天來有些壓抑，本來準備關掉微信。結果群裏有個人發的一個共享鏈接吸引了他。

  那個鏈接是他們大學校內外的一個論壇帖子，標題內容是，葉教授被害原因猜測。

  這帖子一看就是校內的學生們發的，裏麵的回複五花八門。不過有一個叫鬼手的網友發的回複引起了吳天來的好奇心。

  那個鬼手說葉教授死於梅城一種叫血蠱的邪術。中了這種血蠱的人，會認為自己身上的血從七巧流出去，於是便會用東西將自己的七竅纏住，最終將自己窒息而死。

  網友的回複一石激起千層浪，要知道葉教授一直追求科學，反對迷信。現在鬼手說葉教授死於血蠱，自然引起了其他網友的反駁。不過鬼手竟然發了一張葉教授死亡現場的照片。

  吳天來看了鬼手的ID資料，結果都是一片空白。

  同學微信群裏也在討論葉教授的死，有的說起了苗蠱。

  吳天來仔細想了一下當時在現場的人，除了他和校長外，其他都是警察和法醫。這個鬼手是誰？他怎麽會有現場的照片呢？

  吳天來給杜北打了個電話，但是杜北也沒有接。停了一會兒，杜北把電話打了過來。

  “正想找你，你能來局裏一趟嗎？”杜北說道。

  “好。”吳天來看了下自己的位置，距離公安局也沒多遠。

  十幾分鍾後，吳天來來到了公安局。在法醫部，他見到了杜北和黃德昌。

  吳天來看到葉教授頭上的衛生紙已經被取了下來，他的鼻息和嘴巴裏麵全部是血塊，有些地方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針眼一樣的小洞。

  “小吳，葉教授昨天上午跟我說他特別看重你。他這個人太固執，一直相信科學事實。可是沒想到啊，他死了身上卻發生了這種奇怪的事。”黃德昌一邊說著，一邊拿著鑷子從葉教授的嘴巴裏捏出來一個東西。

  那是一隻類似螞蟻的蟲子，因為身體被夾著，它的幾條腿亂蹬著。

  “這是怎麽回事？”吳天來愣住了。

  “你別說，我做了大半輩子法醫，還是頭一次見這種情況。取下來這些衛生紙的時候，很多蟲子從他嘴裏鑽了出來。我看了下他嘴上的血液凝固狀態，這些蟲子都是在他活著的時候鑽進去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活著讓這些蟲子鑽進嘴裏，並且還要用衛生紙纏著。這真是太奇怪了。”黃德昌搖著頭說道。

  “會不會葉教授在活著的時候被強迫著弄進了嘴裏那些蟲子？”吳天來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現場我們勘察了，並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並且我們也查看了教師宿舍樓的監控記錄，並沒有看到有外人進入。”杜北說完停頓了一下，“根據對地麵腳印的提取，初步結果隻有你和葉教授的腳印。”

  “不對。”吳天來頓時想起了學校論壇裏的那個叫鬼手的網友。他拿出手機，找到鬼手回複的帖子給杜北看了看。

  “現場的確沒有外人的，都是警察和法醫。如果我們的人確保沒有流出照片，那隻有一個可能，這個鬼手就是凶手，他在殺死葉教授後拍下了照片。”杜北盯著照片，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