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你先欺負我！還不乖乖站著讓我打！”

  顧彥寧適才也是急了才責怪了她，很快就後悔了，哄道：“好了好了，不生氣了，我先抱你回屋去。”

  他害得她崴了腳，她哪有那麽容易就消氣，更別說她的腳真的很疼。隻是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她隻能圈住了他的脖頸，讓他抱著自己走，等回了屋再和他算賬。

  途中還故意嚇唬他：“要是我的孩子出了什麽事，你今日就別想完好無損地離開這兒了。”

  顧彥寧的臉色果然變得鐵青鐵青的，轉頭讓下人去請太醫，又望著瑾玉的眼眸認真地說：“這是咱倆的孩子，要是你們娘倆有一人出了事，我定以死謝罪。”

  瑾玉被他盯得心髒發緊，下意識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讓他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可一想到她還在生他的氣呢，又不想理他了。

  到了浮桐院，顧彥寧把瑾玉放到拔步床上，想她脫去鞋襪，卻遭到了她無情的嫌棄。

  “你別碰，讓嬤嬤進來給我看。”

  顧彥寧說：“嬤嬤去找藥酒了，先給我看看傷得重不重。”

  “我不要你看。”瑾玉把繡花鞋蹬到了床底下，拉過被子就把腿蓋上了，一副高高在上誰也不想搭理的樣子。“你出去。”

  “好夫人，你人也打了，別生氣了。”顧彥寧坐到她麵前，心平氣和地哄她。她不看他也不理他，他就握住她的手，把臉懟到她眼前，厚著臉皮去親她。

  “肚子疼嗎？你如今已懷孕快七個月了，母子一體，若是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別因為和我賭氣就什麽都不說，知道嗎？”

  瑾玉推開他的臉，沒好氣地說：“知道我懷孕了還欺負我，你這不是成心不讓我好過。”

  顧彥寧歎了口氣：“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我每次和你說這些話，你可有聽進去了？”

  瑾玉越聽他講話越覺得煩躁，幹脆躺了下去，用被子蓋住臉，說：“出去。”

  “你......”

  薑嬤嬤拿著藥酒走進來，正巧看見這一幕，忙和顧彥寧說：“四爺先到外間坐一會，讓奴婢來照顧夫人吧。”

  顧彥寧猶豫了片刻，握了握她放在薄衾下的手，應了聲好，站起身出去了。

  薑嬤嬤走到床邊放下藥酒，瑾玉聽見聲響，露出半張臉來，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小聲問道：“他走了？”

  “走了。”薑嬤嬤笑得很無奈，掀開被子的一角，彎下腰一邊為瑾玉褪去菱襪，一邊感慨道：“從前奴婢以為這家裏隻有夫人一個孩子，沒想到，老爺眼中年少老成的顧四爺到了而立之年，反倒越活越年輕了。”

  “你想說他幼稚，盡管說就是，我不會責怪你的。”

  薑嬤嬤說：“與其說是幼稚，倒不如說四爺同夫人在一起久了，不似從前那般喜歡事事都拘著自己了，奴婢以為，這不是什麽壞事。”

  瑾玉從中品出了一絲不對的味道，不大高興：“你的意思是，他欺負我，是因為他的性子和我越來越像了？”

  薑嬤嬤愣了愣，回道：“夫人要這樣解釋，也有道理的。畢竟，夫妻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就是越長越像，都是正常的事情。”

  “可我爹娘就長的不像......”瑾玉低聲嘟囔道。

  “不過，奴婢倒真沒見過像您和四爺這樣的，上一刻還在打情罵俏，下一刻立馬就能吵起來，從前老爺和蘇夫人......”

  “誰和他打情罵俏了，明明就是他單方麵欺負我......”瑾玉繼續不滿地念叨著，見薑嬤嬤忽然不接著說了，問道：“我父親和母親怎麽了？”

  “算了，不多說了。”薑嬤嬤打開藥酒，拿了棉布正想擦拭瑾玉腳踝上腫起的部位，她卻縮回了腳，擰著眉道：“有話便說，別吊著人胃口。”

  瑾玉這會兒心情本來就鬱悶，薑嬤嬤還不把話說完，整得她更難受了。

  薑嬤嬤把瑾玉的腳踝拿回來放好了，說：“奴婢是想告訴夫人，夫人如今和四爺之間的關係，不是每一對夫妻都能有的。有的夫妻之間，可能也是每日相對，卻很多年都不會有機會吵一次架。就算有了矛盾，要麽是隻有一方受苦受難，要麽是兩個人都憋著維持著表麵的和睦，稀裏糊塗的就那樣把日子過下去。隻是時間久了，矛盾淡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嬤嬤是在說我爹娘嗎？”

  “也不盡然是。”薑嬤嬤苦口婆心地說，“這些年來，老爺為了維持這段感情，所付出的努力，也許比夫人看到的要多得多，這世間很少有男兒像老爺那樣，不會去計較自己付出和得到的是否一樣多。奴婢不知道，顧四爺和老爺在這方麵有多少相像的地方，奴婢隻是希望，夫人最好別讓四爺去做那些老爺做過的事。”

  瑾玉望著頭頂的幔帳，長舒出一口氣。

  路太醫聽雲舒說瑾玉崴了腳還差點摔倒，扔下采了半籮筐的草藥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見到床上的人精神狀況還不錯，才鬆了口氣。

  又上前給她把脈和查看腳傷。

  “夫人腹中的胎兒無恙，右腳也萬幸隻是傷了筋，骨頭並未有斷裂之處，這幾日最好減少活動，以輪椅代步，按時塗抹藥酒，大概一兩個月便能好了。”

  “我這一兩個月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路太醫知曉這丫頭是最不愛遵醫囑的那種人，特意加重了語氣：“傷筋動骨是極易留下遺症的，夫人若不注意著些，總覺得沒什麽要緊的，將來說不準四五十歲就得拄上拐杖了。”

  瑾玉的腦海中立馬浮現出自己拄著拐杖走路的畫麵，還有顧彥寧那家夥在一旁嘲笑自己的樣子，頓時打了個寒顫，說：“那路太醫一定要給我找最好的藥酒，需要什麽藥材，盡管和我說。”

  路太醫應允道：“是。”

  路太醫走後，瑾玉拉了拉被子正想躺下休息，顧彥寧便出現在了內室的入口，一點聲響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