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多大的人了，還能發生這樣的意外。按照大魏的律法，和奸者，男女各徒兩年半，有夫者三年，不論最初是誰的過錯，他倆都逃脫不了罪責。”

  他一提起這大魏的律法，瑾玉才意識到，這事兒，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重很多。

  “先別這麽早下定論，讓人查清楚了先，萬一......萬一這隻是個誤會呢？”

  顧彥寧見瑾玉說話時臉都漲紅了，意識到自己好像嚇著她了，摟住她的肩膀，溫柔地哄道：“別慌，我隻是隨口說說最壞的可能而已。”

  “隨口說說？”他這一隨口說，可把瑾玉這個法盲給嚇壞了，她癟了嘴，靠在他懷中。

  沒想到當天晚上，瑾玉和顧彥寧都歇下了以後，薑嬤嬤麵帶急色進了屋，在幔帳外輕聲喚道：“四爺，四爺。”

  瑾玉睡得不沉，一聽見開門的聲音就醒了，這會兒睜開了眼，見身旁的顧彥寧許是白日太累了沒有醒，便沒有叫醒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褥下了床，披上外衣，示意薑嬤嬤到外邊說話。

  可她打開門後，卻看見顧亭站在外邊，神色凝重。

  “顧護衛？”

  “夫人。”顧亭向瑾玉作了揖，又往門裏望了一眼，“大人呢？”

  “夫君已經睡下了，外頭出了什麽急事？是顧家的還是朝中的？”瑾玉隱隱覺得，好像和今天顧彥寧讓人去查的事有關。

  顧亭想著那事夫人也知曉一些，告訴她也無妨，便說：“是顧五小姐出事了。她丈夫宋思元今夜早些時候，忽然在五小姐的衣櫃內搜出了一件男子穿的中衣，便去質問五小姐，但五小姐執意不說那中衣是何人的，宋家老夫人大發雷霆，在家中喊著明日要將五小姐送去官府呢。”

  瑾玉倒吸了一口夜裏的冷氣，瞪圓了眼睛：“那消息可傳回顧家了？”

  顧亭說：“自然是傳回去了，二夫人現在正拉著老夫人求情想法子呢，夫人您看......這事可要告知大人一聲？”

  瑾玉心裏有很多疑問待解答，現在要是把顧彥寧叫起來，他一定會趕自己回去睡覺的。還是晚些再告訴他吧，也是一樣的。

  “宋思元為何會突然去搜五小姐的衣櫃呢？”

  說起這個問題，顧亭就有些尷尬和心虛，低聲道：“貌似，貌似是大人下午派去宋家查探五小姐的人，被宋公子察覺到了，他大抵誤以為那是五小姐的人，起了疑心，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吧。”

  瑾玉歎了口氣：“真是造了孽了......”

  以顧成嫻的性子和她對衛行潛的感情，她有極大可能選擇一個人承擔下罪責，但如果顧彥寧知道了以後，是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羅氏和老夫人也不會。

  顧成嫻能頂得住壓力嗎？

  瑾玉忽然打了個激靈，說：“今夜你定要讓人暗中看著五小姐，免得她想不開，做出自裁的事情來。”

  顧亭應了聲說，又問道：“那夫人，這事咱該怎麽處置，等天一亮五小姐被押去官府，整個顧家的名聲都要被毀得七零八落了。”

  瑾玉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一下急得團團轉，這件事，讓夫君出麵壓製，顯然是不合適的，他願不願意不好說，會容易落人口舌。

  可如果是讓父親來幫忙呢？

  “我有法子了，你且在此處等我片刻。”

  她轉身回了屋，讓薑嬤嬤點燈研磨，提筆給父親寫了一封信。寫好後，便封上蠟滴，交給了顧亭：“趁著現在還未入宵禁，你代我將此信交於父親，他會將此事暫且壓下來的。”

  顧亭接過信，麵色猶疑不定。他倒不是不信任首輔大人，隻是擔心四爺醒來後，知道了夫人做的事會生氣，那他也得跟著遭殃了。

  “夫人，這......”

  “快去。”瑾玉催促道。

  顧亭隻好說：“行，那夫人可得快點告訴大人。”

  瑾玉送走了顧亭，回到內室，床上的男人還在睡夢中，連睡姿都沒有變一下。她吹滅了燭火，摸黑上了床，側躺進被窩裏，閉上眼睛剛剛小心翼翼地長舒出一口氣，就感覺到後背貼上了一具溫熱的身軀，肩膀也被他摟了過去。

  她瞬間繃緊得像隻小蝦米，不敢動彈一下，全身上下，隻剩下眼珠子在黑暗中滴溜溜地轉。

  很久過後，她才小小聲地說道：“夫君......”

  “夫人真的好生賢惠，不如明日幹脆就代為夫去官署辦公，為夫也好樂得清閑，如何？”

  “你別開我玩笑。”瑾玉用力扭動了一下身子，轉過身去麵對著他，一隻手抵在他胸膛前，“你何時醒的？”

  顧彥寧說：“夫人下床的時候我便醒了。”

  瑾玉有種被耍了的感覺，“那你為何不出聲？”

  顧彥寧吻了吻她的眉心，說：“隻是想給夫人一個表現的機會罷了。”

  “騙人。”瑾玉拽起了他的衣襟，咬緊牙關說道，“你就是想看我出糗。”

  顧彥寧見她這樣急，忙哄道：“好了，真的不怪你。”她如今懷著孕，他可不敢再輕易的欺負她了。

  瑾玉消了氣後就和他講了發生的事情。

  雖然周圍一片昏暗，瑾玉還是能感覺到他的麵容越來越冷峻，當說到她給父親寫信時，周身的氣壓壓得她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歎了口氣，說：“你別太生氣了，我以前聽祖母說，睡覺前情緒波動太大，會對身體不好的。”

  顧彥寧原本沉浸在憤怒中，一下就被她這話給逗笑了，“我在你眼裏，已經同你祖母是一個輩分的了。”

  瑾玉嚴肅道：“反正你年紀已經不小了，身體各方麵平時還是要多注意些，不要為了那些功名利祿成日不停地操勞，爭取長命百歲，再陪我個六七十年。”

  顧彥寧一陣感慨，抱住了她的腦袋，柔聲應道：“好，我答應你。”

  瑾玉把頭埋在他懷中，喃喃道：“那這事，你打算怎麽做？嫻姐兒一定要被告上官府嗎？”

  她估摸著，以顧老夫人的性子，是不會為了嫻姐兒拉下臉來求他的，但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