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嬤嬤帶著小芙進來，服侍瑾玉換衣梳發。這通沒節製的折騰過後，窗外的天都已經暗下來了。

  薑嬤嬤給瑾玉用粉遮蓋了一下脖頸上的痕跡，梳了個端莊些的發髻，告訴了她顧五爺過來的事情。

  瑾玉訝然道：“榮哥兒何時來的？”他們剛才發出了不小的聲響，該不會讓孩子聽了去吧？

  “大約半個時辰前來的。五爺很聽話，奴婢讓他先去偏房坐著，他就去了，不吵不鬧的。”薑嬤嬤回道。

  瑾玉稍稍放下心來。

  整理好儀容後，瑾玉先去主屋坐著等顧彥寧，讓薑嬤嬤去把顧彥榮牽了過來。

  “四嫂嫂。”顧彥榮爬上了羅漢床坐著，烏溜溜的眼睛閃著好奇的光芒。

  瑾玉笑著從荷包裏掏出幾顆金豆子給他，說：“你四哥還有一會才能出來，等得餓不餓？可想先吃些點心？”

  顧彥榮接了金豆子，和嫂嫂道了謝，說：“榮兒不餓。嫂嫂......”

  “嗯？”

  “您什麽時候能給榮兒生一個小侄子呀？”

  瑾玉一愣，這孩子怎麽問起這樣的問題來了？她隨口說道：“生孩子這事，不是嫂嫂想生就能生的，這得看你四哥的表現了。”

  小彥榮抓著瑾玉的袖子，興衝衝地問道：“那我四哥表現的好不好？”

  內室裏的顧彥寧剛從淨室裏出來，就聽到顧彥榮說話的聲音，輕手輕腳地朝門口走過去。

  瑾玉想到那男人讓她出糗的事，皺了皺眉，說：“不好，一點兒也不好。”

  “啊？”小彥榮的臉塌了下來，憂心忡忡的。

  他的四哥這樣差勁的嗎？竟能讓一向溫柔善良的嫂嫂如此抱怨。

  “我四哥，我四哥可能隻是太累了，嫂嫂你稍稍體諒他一下......”

  瑾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太累了是什麽意思？

  顧彥寧聽著外麵兩人的對話，臉色僵硬，背著手走了出去，沉聲道：“老五。”

  “四哥。”顧彥榮一見到他四哥，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從羅漢床上跳下來，恭敬的給四哥拜年。

  瑾玉見顧彥寧穿著中衣就出來了，忙起身催促道：“快去換身衣服，該出發去母親那吃飯了。”

  顧彥寧說：“你要催我，總得拿出點誠意來吧？”

  當著孩子的麵，瑾玉不好和他拉扯，乖乖帶著他進去給他挑衣服了。

  小彥榮看著四哥四嫂進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四哥都這麽大個人了，還要嫂嫂幫他穿衣服，難怪嫂嫂不滿意四哥的表現呢。

  瑾玉從櫃子裏挑了件藏藍色白鶴紋大氅，捧到顧彥寧跟前。“喏。”

  顧彥寧垂眸看了眼衣服，沒有去碰，問道：“你剛才，和老五說了什麽？”

  “我就知道你在裏邊偷聽。”瑾玉抖開了大氅，給他披上。

  顧彥寧把手從寬大的袖子裏伸出來，捏住了她的下巴，說：“你知不知道你那樣說，老五會誤會的。”

  “誤會什麽？”

  瑾玉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又覺得很不可思議：“榮哥兒還是個孩子呢，他怎麽會是那個意思？”

  “他大概三四歲的時候，每日都去看望父親，被父親抱著學看避火圖冊，後來還是母親發現了。你以為他什麽都不懂，其實他什麽都懂的。”顧明德是自個兒荒唐，就覺得自己的孩子若不和他一樣荒唐，就不配做他顧明德的兒子。

  “你父親未免也太不靠譜了些。”瑾玉訝然道，“不對呀，你怎麽知道我是誤會了，而不是說的真心話呢？”

  顧彥寧一愣。

  “你這算是對自己太有自信了，還是算......”

  他忽然掐住了她圓潤的耳垂，用指腹摩挲著，語氣帶著威脅：“你最好，等想好了再說。”

  他急了他急了！他一急，瑾玉就開心，踮起腳尖到和他一樣的高度，給自己壯膽：“我就說的真心話，咋地？”

  他能把她咋地？！

  她說完了，顧彥寧卻沒有表現出她預想中的生氣，而是湊到她的臉前，溫柔地淺笑道：“我下次，一定先讓你舒服了，好不好？你就原諒我吧，別生氣了......”

  瑾玉沒想到他來這一招，臉蛋火辣辣的燙起來。他溫熱的呼吸就在她的麵前，眼眸中帶著柔情，都快把她軟化成一灘水了。

  試問有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男人這樣的誘惑呢？反正她是拒絕不了。

  “好......”她呆滯地吐出一個字，他笑了笑，給自己整理好了衣服，牽過她的手，說：“走吧。”

  瑾玉低頭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寬厚有力，心裏暖融融的，忍不住偷偷勾起了唇角。

  小彥榮在院子裏等著，顧彥寧帶著瑾玉出來時，瑾玉朝顧彥榮招了招手，他卻主動過去牽住了他四哥，還說：“四哥，榮兒想學拳法了，明日四哥能早些起來教榮兒嗎？”

  顧彥寧說：“你年紀還小，四哥練的那套拳法太難了，不適合你。”

  “那，”小彥榮想了想，說，“那四哥平日定要多打打拳，就是公務繁忙，也不能鬆懈了，等榮兒再長大一些，四哥再教榮兒。”

  小孩子學不會拐彎抹角的說話，目的性太明顯了。顧彥寧就是想裝作什麽都聽不懂，也裝不了。一旁的瑾玉緊抿著唇憋笑，男人側目看了她一眼，她馬上就收起了笑容，轉頭看向別處的風景。

  到了壽安堂，各房的人都來齊了，坐著等他們三個。

  顧老夫人正拉著許氏的手說體己話，羅氏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穿得很素淨，連首飾都沒帶幾樣。

  自從顧三爺去世後，她每天除了晨昏定省，就待在芿書閣裏，很少出來了，麵色看上去憔悴了許多。顧成嫻則站在她兩個兄長的身後，清減了好幾分，領口寬出了一小截。

  “怎麽磨蹭到這麽晚才過來，大家夥都等著你們呢。”顧老夫人見顧彥寧和瑾玉進來，佯裝不悅地說道。

  顧彥寧拱手笑道：“出了點小事，來晚了，讓各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