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鬱悶
作者:葉錦      更新:2021-04-15 18:41      字數:2162
  蘇桓不由嗤笑一聲,鼻息吹得兩撇彎彎的胡子往下一動,麵色不悅。“他算哪門子傳奇?就是個五大三粗,隻會舞槍弄棒的武夫罷了,誰會嫉妒他?”

  這快溢出天靈蓋的酸氣,讓蘇瑾玉越發確認父親一直都知道母親心裏仍惦記著那個不可能的男人,從而采取了刺殺這樣極端的處理方式。他一向言行得體,斷不會輕易在女兒麵前說出這樣不當的話語。

  她原先一直以為,前世父親喝下母親遞過去的那杯毒酒時,心中是毫無防備的,其實他是有的,隻是他選擇了賭一把,賭他們十幾年來的夫妻之情,可最終卻輸得一塌塗地。

  “父親這話說的,可與女兒四處聽來的不一樣。”

  蘇桓不以為然:“有些話之所以稱為傳聞,是因為其恒多失實,這個道理,你可懂得?”

  看著父親一本正經的解釋,隻為了不讓自己相信的樣子,蘇瑾玉忍不住抿唇發笑。

  “你笑什麽?”蘇桓一手掐住女兒的臉頰,讓她抬起頭看著自己,認真道:“你爹我不比你四處聽來的那個武安侯英名神武,玉樹臨風嗎?”

  蘇瑾玉叫父親掐得有些疼,連忙奉承道:“女兒左右不了別人的想法,但在女兒心裏,全天下永遠沒有哪個男人能比父親更厲害了。”

  這還差不多。

  蘇桓鬆開了手,目光直視著前方,露出了一絲笑意。

  蘇瑾玉揉了揉臉頰,看著父親眼中的笑,心情卻無比沉重。

  他一貫是在意母親的想法多過於在意自己的,可一個女人如果心裏沒有他,他再怎麽好,對方也是看不到的。

  要是,父親能早早的接受母親其實並不愛他的這個事實,看淡情感上的得失,是否就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劇,減少很多痛苦呢?

  “怎麽了?父親弄疼你了?”蘇桓隱約感覺女兒不大高興,撥開了她揉臉的手去看她的臉頰,也沒有發紅的跡象。

  蘇瑾玉沉默地搖了搖頭,攬住父親的胳膊靠在他懷裏,長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蘇桓見狀怔了怔,很是無奈。

  前兩日他在書房裏忙活,女兒跑進來纏著和他說些有的沒的,她母親知道後就嘮叨了她。她已經長大了馬上就要出閣了,不能再這樣沒規矩的黏著父親了,結果這丫頭一轉頭就給忘了。

  他起初也覺得妻子說的在理,也擔心過女兒這樣的性子將來要怎麽適應宮裏的生活?

  可這會他看著女兒安穩的睡顏,想想又覺得算了,女兒想黏就黏著吧。男人在外再如何頂天立地,都不如獲得妻女的依賴來得有成就感。

  ......

  蘇瑾玉磨磨蹭蹭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可算把畫給修好了。這兩個月裏,她除了修畫,每隔三天常嬤嬤就會過來教導她各種繁瑣的宮規,從如何跪拜的姿勢最準確,到為皇帝穿龍袍,事事都有一套準則在,搞得她是不勝其煩。

  她取了布包來悉心把畫卷包裹好,雲舒就拿著茶點走了進來,笑著說:“姑娘,顧四爺提前幾日回京了,在書房和老爺說話呢。”

  顧彥寧回來了?

  蘇瑾玉眼睛一亮,看了眼天色,這會太陽都快落山了,她問雲舒:“四爺進書房多久了?”

  “約莫有兩個時辰了吧。”雲舒道。

  這麽長時間了,那應該快出來了。

  雲舒見姑娘思索的模樣,問道:“姑娘可是想去找四爺?”

  蘇瑾玉笑而不語,拿起書案上的布包抱在胸前,往楓柳閣去了。到了楓柳閣外,蘇瑾玉也不進去,就站在遠處太湖石堆砌成的一座假山上的八角亭裏等著。站在這個位置可以較為清楚地看到楓柳閣的入口,卻不至於被出來的人一眼發現。

  也不知道,顧彥寧提早回來是因為和東真人的談判很順利還是很不順利。

  正出著神,顧彥寧就從楓柳閣出來了,他穿了件深藍色的鶴紋大氅,雙手交握放在身前,一如既往的清新俊逸,隻是麵無表情的,心情不大好的樣子。蘇瑾玉心下一動,正想下去,卻見父親也緊跟著出來了。兩個人一邊走路一邊說話,似乎準備要一齊出府去。

  她重重歎了口氣,垂眸看著懷裏的布包,有些失落,算了,今日是見不到他了,改日再約他出去還畫吧。

  可第二日蘇瑾玉寫了信讓雲舒送到顧府去,得到的卻是江啟寒的一句回複:大人暫且沒空,姑娘改日再來吧。

  怎麽?顧彥寧現在是連看她的信的時間都沒有了嗎?直接就打發護衛來敷衍她。

  蘇瑾玉看著被退回的信,生了一上午的悶氣,連午飯都沒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盡管手上沒有行動,但心裏已經把那幅畫砸了千遍萬遍了。

  虧她還那麽認真地給他修畫,這男人怎麽說變就變呢?

  主子在屋裏頹廢著,下人卻不敢跟著頹廢。下午的時候,雲舒就帶著幾個丫鬟去庫房裏為太後的生辰精心挑了幾十件賀禮,金銀玉器,陶瓷,木雕,首飾,書畫,應有盡有。而後帶到正屋裏讓姑娘進行第二輪挑選。

  蘇瑾玉悶在被窩裏儼然一副什麽都不想做的模樣,雲舒俯下身子勸她:“姑娘,再過五日就是太後娘娘的生辰了,昨日夫人都來催促了,咱們可得快點把賀禮準備好了。”

  “你們挑便好了,反正我也不曉得太後喜歡什麽,那什麽壽宴,也不是非去不可。”她對那位牆頭草沈太後的態度,與對趙弈是一樣的,無甚好感。

  雲舒想了想,說道:“姑娘要是不去,可就真的見不到顧四爺了。”

  被窩裏的人兒一頓,冒出一顆腦袋來,美眸滴溜溜地轉。

  顧彥寧是國舅,太後的生辰,他是肯定會去的。

  “四爺忙著處理棘手的公務,沒有時間搭理姑娘,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姑娘與其患得患失的,倒不如到壽宴上把畫交還給四爺,再趁機問一問,不就好了。”

  蘇瑾玉都沒有意識到,她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患得患失的,因為對方的一個小舉動,就鬱悶好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