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還是……沒中?
作者:洋蔥怪      更新:2021-04-15 15:14      字數:4899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了十幾日,逼近鄉試,貢院四周的道路都已戒嚴,不允許平民百姓接近,隻待鄉試第一場開考之日,迎來京州及附近的考生們,他們將在此地完成一次鯉躍:能否獲得做官的資格,就看這次鄉試了。

  對於淩霄書坊來說,真正忙碌的時間才剛剛到來,宋淩霄算了算,他們賣出的兌書券約莫有四千八百多張,也就是說,會有不下千人,在《京州密卷》發貨當日,前來淩霄書坊兌換。

  宋淩霄頭疼,這麽小的一個鋪麵,隊伍要排到什麽時候去,對於急於見到十五道題目的考生來說,時間分分秒秒都是度日如年,他們能等的起,不鬧出事端來嗎?

  為了保證兌換《京州密卷》有序進行,宋淩霄跟宋伯商量了一下,宋伯說可以臨時派幾個家丁過來幫忙,一下子給宋淩霄撥了二十個人。

  宋淩霄算了算,二十個人,四千八百張兌書券,每個人負責兌換二百四十冊《京州密卷》,倒也還算可以,手腳麻利了,一上午就可以兌換完畢。

  籌備基本做的差不多,時間推移,來到鄉試前三天,《京州密卷》發貨當日。

  一大早,灑金河畔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從灑金河的這頭,一直排到那頭。

  灑金河兩邊的青樓上,紈絝子弟和歌姬們坐在露天的欄杆邊,俯瞰這長長的隊伍慢慢往前蠕動,他們不由得稱讚淩霄書坊事前準備的好,提前在街邊擺了一溜用麻繩拉起來的“護欄”,兌換書券的人不能越過“護欄”,必須從“護欄”的尾部開始排隊,如此一來,不費什麽勁,就把秩序維護住了。

  與此同時,三條街外的清流書坊。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夥計匆匆跑回來,大聲叫道:“先生,先生,我都看見了,那隊伍可真長啊,從灑金河這頭一直排到那頭,得有一千多人啊!”

  清流書坊大堂內,茶座裏,坐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嘯溪先生林修齊。

  在他身後,彎著腰侍立著一個頭戴方巾的書生,就是被梁慶雇去挑釁宋淩霄的幫閑張生。

  張生當日被羞|辱一番,心中氣不忿,也拿出一兩銀子,在淩霄書坊內買了一張兌書券,一出淩霄書坊,便往他曾經幫工過的清流書坊趕來,急急忙忙將《京州密卷》兌書券送上,又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淩霄書坊是多麽的投機取巧、有辱斯文,詐騙了許多紈絝子弟的錢財,請清流書坊出來主持公道,以正視聽。

  清流書坊接待張生的就是林修齊,一提到“宋淩霄”,林修齊便笑了起來。

  “原來是那小子,他家裏有錢,給他捐了個國子監的名額,前日裏還來我書坊中,向我買了兩大箱舉業書,我看他是個狗屁不通的敗家子,還喜歡些什麽通俗小說,當時我便將他攆出去了,怎麽,他如今沒做通俗小說,竟做起押題卷來了?”林修齊並未受到張生的挑撥,而是一副不屑的樣子,表達了充分的輕蔑,“我清流書坊已有百年曆史,是京州城第一大民辦書坊,他淩霄書坊算什麽東西,也配請我們出山?”

  “可、可是,這《京州密卷》已然賣了幾千冊!”張生急了,他就是來搬弄是非,攛掇著清流書坊去給他出氣的,誰知林修齊竟然沒反應,那他必須下點猛藥刺激一番,“先生的舉業書,很少有能賣上一千冊的吧?宋淩霄這《京州密卷》,光是今天一天,就賣了一千冊!”

  林修齊的笑容掛不住了,為了維持自己的風度,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臉上的笑容扭曲得有些嚇人。

  酸,好酸,酸水兒不停地往上冒,燒得喉嚨眼發疼、發緊。

  一天賣了一千冊!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般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騙人的物事,竟然能吸引一千個傻子掏腰包。

  而他辛辛苦苦,一本舉業書精雕細琢,編個一年半載,才能賣上幾百冊。

  憑什麽!

  就在上個月,盤點舉業書銷售成績的時候,新進入清流書坊的一個年輕後生,用新穎的方式剖析易經,也沒什麽紮實的功底、深厚的積澱,偏偏銷量就壓了他一頭,還博得了書坊主的褒揚,氣得他當即跑出來坐鎮書鋪,想看看現在買書的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順便把自己的舉業書推銷推銷。

  結果就遇見了宋淩霄。

  結果隔了沒兩天就聽見宋淩霄開始賣押題卷。

  一天賣了一千冊!

  “張生,你先不要聲張,等到《京州密卷》上市了,你去兌換一冊回來,給我看看。”林修齊板著一張臉,肅然道。

  “先生放心,我和先生同仇敵愾,這《京州密卷》的動靜,我隨時給您匯報著。”張生一看挑撥起火起來了,心中一陣竊喜。

  待到發貨當日,張生早早去排隊,兌了一冊黃色封麵、粗製濫造的小冊子,拿到手裏,隨意一翻,都看到好幾個錯別字,他不由得大為驚詫,這就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京州密卷》?

  張生心中更加歡喜,看來不需要他掣肘,淩霄書坊這片破屋爛瓦,自己就會崩潰坍塌了。

  他急急火火將《京州密卷》送到清流書坊,那邊林修齊已等的不耐煩,騰地站起身來,從他手中奪過黃色小冊子,粗粗一番。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修齊突然仰天大笑。

  書坊中幾個看書的客人,紛紛向林修齊這邊看來,麵露驚奇之色,嘯溪先生這是吃錯藥了嗎?

  “這什麽破玩意兒!”林修齊將黃色小冊子往地上一擲,狠狠踩上一腳,碾了碾,“浪費我這麽長時間,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等到鄉試一過,那些傻子考生們自然會撕了他,也用不著我動手。”

  “嘿,先生說的是。”張生附和道,“不過,若是此人跑了就不好了,某願意放棄鄉試,這幾日專盯著淩霄書坊,若是他敢跑,某就去報官,給先生出氣!”

  林修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十分不屑,但也沒有否決張生的提議。

  ……

  灑金河商業街底端,門麵兩間到底兩層的鋪麵前,擺著四條長桌,二十個夥計站在長桌後,給收執兌書券的客人兌換黃色小冊子。買書人一波又一波地擁擠過來,連綿不絕,黑壓壓占滿台階上下。

  宋淩霄思忖著,到底這門麵還是太小,就算有二十個家丁幫忙,還是擠來擠去、效率很低,尤其是他那《京州密卷》的用紙,比較粗劣,這麽擠一擠,很容易弄壞。

  他正在發愁,就見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護持著一個帶著翠綠鸚鵡翎的騷包奸商來到淩霄書坊門前,甩出一遝兌書券,讓給他兌了書。

  此人正是梁慶。

  梁慶拿著宋淩霄的兌書券回去,作為青樓消費返利使用,果然就像宋淩霄說的那樣,大大刺激了消費,使他這青樓一條街在臨近鄉試之時,仍然白天流水席、晚上歌舞頻,可算賺了個盆滿缽滿。

  他特地剩下了一部分兌書券,今日來換些《京州密卷》的實物——換到手中一看,這紙質怎麽這麽差?不過題目倒是十五道,之乎者也的,他也看不懂。

  不過,他相信這東西的價值不在於載體如何,而在於內容。人們買的是題目,又不是紙,何況鄉試之後,這東西也就沒用了。

  梁慶抬起頭來,看見宋淩霄正坐在二樓窗口喝茶,便衝他騷包地拋了個媚眼。

  宋淩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遙遙衝梁慶點了點頭。

  梁慶嘻嘻一笑,拎著衣擺跨進門檻,騰騰走上樓來。

  “宋老板,這麽悠閑啊。”梁慶不請自來,往宋淩霄對麵的椅子上一坐,“看來是胸有成竹啦。”

  宋淩霄其實並不胸有成竹。

  尤其是距離鄉試越近,他就越緊張。

  之前他還勸慰雲瀾,說沒押中就沒押中,大不了給人全額退款,就當做是給淩霄書坊打廣告了,題沒押中是水平不行,但是說到做到卻是信譽十足,也可以贏得一些好感嘛。

  現在,看著黑壓壓的人群,一張一張兌書券換成了書,書到了人的手裏,緊接著,這些人就會去貢院考試,當他們揭開試卷,就會看到答案,沒有一點緩衝,沒有一點糊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中了就是中了,沒中就是沒中。

  “宋老板?宋老板?”梁慶的聲音將宋淩霄拉回現實中,他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宋淩霄,“我的提議,宋老板以為如何啊?”

  “啊?”宋淩霄沒聽見剛說什麽。

  “我看你這淩霄書坊的門麵太狹窄,不如你把桌子擺到滿金樓、新月樓前麵去,那裏寬敞,我再出些人手,幫你一起發書。”梁慶笑道。

  “當真?”宋淩霄打起了精神,若是有梁慶幫忙,倒是可以快些發完。

  梁慶搖了搖折扇,笑道:“自然,愚兄隻是為了給自家門前招攬人氣,叫那些憊懶的歌姬出來見見人,不是為了勞什子的兄弟情。”

  宋淩霄笑了起來,這梁慶倒是越來越對他的胃口了:“多謝梁兄。”

  ……

  在梁慶的幫助,四千八百冊《京州密卷》迅速而準確地兌換完畢,不管押題是否準確,這一遭兌換流程進行的有條不紊,買了兌書券的人心裏都十分舒服,暗暗讚歎不愧是灑金河商業街的水準。若是清流書坊做起這樣的生意來,還不知道要等到幾時。

  ……

  三日後,京州鄉試正式開考。

  盧佐閉著眼睛,在床上假寐了一晚,到得早上,蘭娘來喚他起床,準備去考場,他才疲憊不堪地起來洗漱更衣。

  京州鄉試在九月初九這一日開始第一場,然而九月初八考生們就要進場拿號,在對應的號舍裏準備起來。

  鄉試統考三場,每場三天:

  第一場是九月八日進場,九月九日淩晨開始考試,九月十日交卷出場。

  第二場是九月十一日到十三日,流程同上。

  第三場是九月十四到十六日,流程同上。

  也就是說,三場考試中,每一場的三天兩晚,考生都將在一米見方的狹小號舍裏度過,吃飯、睡覺、答題、撒尿無一例外。

  因此,這第一天的拿號,對於考生來說,就像決定命運一樣可怕。

  盧佐渾渾噩噩地跟著考生隊伍進入貢院,經過一番搜索到屁股縫的嚴格檢查之後,他被放行進入傳說中的京州貢院。

  京州貢院巍峨莊嚴,通往明遠樓的道路兩邊,屹立著高高的瞭望塔,巡考的武官在此坐鎮,瞭望塔再往東西兩側,是密密麻麻的號舍,一直伸展到貢院的盡頭。

  負責考場紀律的官員,帶領著考生隊伍,從龍門兩邊通過,聚集在一片空地上,每個考生都收到了標著自己姓名和對應號舍的木牌,以及一份號舍編號地圖。

  聚集在此地的考生黑壓壓滿地都是,但是沒人敢說話,在黯淡的秋天清晨之中,像一簇簇沉默的植物,隻隨著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盧佐用大拇指抹掉沾染在號碼木牌上的水汽,循著上麵的排號,去場地裏尋找對應的號舍。

  ……很不幸,他的號舍在廁所旁邊。

  嚶。

  盧佐委委屈屈地坐進一米見方的小隔間裏,小隔間裏隻有兩塊木板,一塊架的高一點,可以當桌子,一塊架的低一點,可以當椅子。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塊架在一樣的高度,就是床。

  這木板好冷,光是坐著就覺得屁股僵了,晚上可怎麽過?

  嚶嚶。

  度日如年。

  進場完畢,盧佐度過了他出生以來最枯燥的一個白天,和最痛苦的一個夜晚,他感到自己快要凍死了,根本睡不著,在兩塊木板上不停地調整姿勢,鼻端聞著隔壁廁所飄來的陣陣氣味,盧佐忍不住哭了出來。

  好不容易挨到淩晨發卷,盧佐頭重腳輕地坐起來,把油燈點上,在慘淡的光輝中,冰冷的秋露裏,聽到一聲鍾響,貫穿整個貢院上空。

  周圍看不見的同考生們開始拆卷子,盧佐也舉起凍硬的手,艱難地撕開卷子封套,看見某某年京州鄉試的抬頭字樣。

  隨著試卷展開,越來越多的題目露了出來。

  盧佐心中砰砰直跳。

  題目,會像“黃寶書”中押的一樣麽?

  ……

  “正場四書文一道:齊明盛服,非禮不動……”

  盧佐凍得僵硬的手指按著題目,慢慢讀了一遍。

  淚水,不由得充滿了他的眼眶。

  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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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將於周六(11月7日)入v,零點更新1萬字,請大家多多支持嚶~(嚶嚶怪盧佐表演滑跪×)

  感謝@975的火箭炮x1,手榴彈x1~~~

  感謝沿途風景的營養液+2,陽台君的營養液+3~

  再放一個我的預收:《死對頭必須住隔壁(係統)》

  溫瑜帶著家園係統穿到古代,辛辛苦苦開荒釣魚做菜,攢積分興建房室,好不容易營建起一個像樣的別墅區,誰知卻得到一個奇怪的任務:死對頭必須住隔壁!

  藥聖和屠夫。

  神僧和妖鼎。

  僵屍和道長。

  還有人人尊崇的仙尊和被仙尊殺妻證道的魔主。

  溫瑜:能不能先從簡單一點的開始,讓我爸和我媽住隔壁?

  ……

  經過一番哭爹喊娘,死不要臉,威逼利誘,畫圈設套之後,溫瑜終於把所有死對頭湊齊,準備在別墅區共度中秋節。

  任務完成之際,魔主突然暴起,一口吃了仙尊,抹抹嘴,在溫瑜震驚的目光中轉過臉來,抿嘴一笑,對他說:死鬼老公,玩夠了嗎?

  主受,主種田。

  p.s.是耽美,有感情戲,分類還沒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