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哈勃身上的暴虐=完全消失了，呈現出一個人類獨有的表情。

  微笑。

  這一抹笑容不由觸動了李自然的心靈，他看到了欣慰，解脫。

  這種眼神在自己的老師瓦特那裏看到過，在自己第一次領悟蛙變形的那一刻，瓦特就是這樣拍著自己的肩膀笑道。

  哈勃似乎也似覺得自己能培養出一頭真正的吞噬大蛇感到欣慰一般。

  李自然停止了吞噬，就讓哈勃殘缺的靈魂靜靜定格在雙螺旋正中，“大師！”顫巍巍的叫著，他無法對這個即將消弭的生靈再造成一點傷害了。

  哈勃淡淡笑著，如同雕像一般沒有半句回音，這讓李自然迷糊，對方整個人的意識似完全消散一般，或許對方根本沒有意識，根本沒法交流。

  記憶之眼開始眨動，此刻，他竟有一絲特別的衝動，想要看看這位非凡的變形咒大師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記憶一點點流動起來。

  黑暗的世界，一顆顆特別的旋渦狀靈魂正在飄動，這裏沒有聲音，寂靜的有些可怕，甚至這些靈魂穿破海水的時候都不會發出一些聲響。

  這是深海底部，深淵最底層，那些是掌控惡魔的深淵君主。

  而哈勃便是其中的一員，人族哨探，上位惡魔，精通奪舍咒和變形咒，但其更厲害的是光明咒演變出的驅散咒。

  他並非再漫無目的的遊蕩，而是探測者吞噬大蛇的動向。

  新的君主要突破，這意味能夠給惡魔開鑿出更深的深淵，但他們必須將深淵中的霸主趕出去。

  吞噬大蛇！

  他們這些跟隨君主的上位惡魔，正在負責收集吞噬大蛇的訊息。

  同樣，他要為人族打探君主的訊息，這能夠讓戰爭中占據主動。

  李自然輕皺著眉頭，這個記憶應該有五十年了吧，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的事，現在看來，深淵中每一位君主的突破都能壓縮吞噬大蛇的空間，從而獲得更多的生存地。

  深淵中沒有時間，一股詭異的意念出現在哈勃的靈魂中，他開始放棄窺視的任務，向著深淵中的某個角落遊去。

  那裏比起他所觀測的地方要繁華一些，盡管仍舊安靜的可怕，但至少這裏的靈魂多了起來，而在這裏他第一次在深海底部看到了活物。

  一條死掉的吞噬大蛇，而在大蛇的肚子裏，他們找到了一枚七枚未來及出生的蛇蛋。

  這是一條難產死亡的大蛇，盡管惡魔並不知道對方如何死掉，但這是他們的機會，君主們開始讓自己的親隨將靈魂鑽進吞噬大蛇的蛇蛋中，等待著蛇蛋的孕育。

  哈勃是幸運兒，他出色的奪舍咒獲得了這個機會。

  他們開始奪舍，但哈勃的奪舍和其他人並不一樣，他用驅散咒驅散了胚胎的靈魂，然後再次奪舍。

  孕育開始了。

  效果很不理想，即便有著惡魔的貼身照料，七個能順利從卵殼中孵化起來，隻有一個。

  哈勃。

  剩下的全部都胎死卵中。

  就在成功的一刻，哈勃提供了最重要的黑暗咒語。

  吞噬咒，源自於深淵大蛇的本命咒。

  從此，每一個惡魔都開始使用這個咒語，吞噬靈魂，增長精神。

  他的地位開始提升，同時越來越多的惡魔想要從吞噬大蛇中尋找新的機會。

  李自然不由皺了下眉，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吞噬咒的來曆，沒想到出自器官，如此說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咒語應該都是從器官中衍生出來的，他早就推測過器官和咒語的聯係，但一直枚找到確切的證據。

  現在讓李自然知道了咒語的出處，那些在世界上聞名的咒語，應該是能找到對應種族的，比如複活咒之類的。

  哈勃的發育很正常，他開始長身體，需要吞吃，惡魔精心喂養，並且將研究所搬到了火山附近。

  一切都非常安穩，可某一日火山發生了劇烈噴射，整個海床都發生振動，研究所破裂了。

  哈勃擁有人類的智慧，仍想第一時間將吞噬咒和最近感悟的一切傳遞出去，這是難得的機會，悄悄從惡魔的研究所了出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一條新的吞噬大蛇。

  雷瓦尼！

  開始哈勃並未留意出對方的差別，隻是按照同類正常交往，雷瓦尼完全沒察覺出哈勃的特殊，兩個人開始在深海捕獵。

  哈勃傳授一些知識技巧，而雷瓦尼則傳授深淵大蛇的習慣和對吞噬咒的利用。

  哈勃自己都沒發覺元素的改變對他的影響，體重增加，吞噬咒演變的愈發完美，但隨著不斷吞噬他開始覺得自己是一條真正的吞噬大蛇，慢慢的他開始和雷瓦尼結為夫妻。

  李自然輕皺起眉頭，這能影響認知嗎？

  是不是不能一直保持在吞噬大蛇的形態。

  他能清楚的捕捉到哈勃和雷瓦尼交織的畫麵，更能體會那份愉悅，那一刻他似真的忘記自己是個人類一樣，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哈勃此時開始冒出要讓雷瓦尼懷孕的想法。

  他們開始頻繁交織，妄圖獲得結果，但效果很不理想，再頻繁的勞作也沒法得到想要的東西。

  李自然輕皺著眉頭，這有些奇怪，哈勃並非是變形咒成為的大蛇，他是靠著奪舍大蛇之卵成型的，按情況來看是可能孕育的。

  但連續交織遲遲沒有結果，很有可能是吞噬大蛇本身的問題。

  也可能是雷瓦尼的問題。

  不孕不育這並不隻是在人類身上出現。

  可惜，雷瓦尼和哈勃根本沒這方麵的常識，他篤定的認為是靈魂出了問題。

  開始潛入惡魔研究所竊取研究資料，可他不過是奪舍的吞噬大蛇，即便學過一點，和真正的吞噬大蛇還是有一定差距。

  況且，惡魔研究所早在尋找他的蹤跡，深淵中的君主對此感興趣。

  後果可想而知，隻是一位惡魔君主侵入到對方靈魂中便將他的靈魂趕了出來，哈勃此時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吞噬大蛇的意念又影響著他，控製著自己殘缺的軀殼倉皇的逃到人族大陸。

  他想要借助哨探的身份尋求人類的庇護，可與此同時又迷茫的認為自己是一頭吞噬大蛇，按照本能吞吃著眼前含有豐富元素的物種。

  吞噬之災，他有了新的稱號。

  龐然巨物，造成巨大恐慌，被人族的稱號魔導圍攻。

  他的靈智在恢複，被迫的逃離紅土大陸，進入深海，人類意識的複蘇讓他明白不能讓吞噬大蛇的意念影響自己。

  此刻，他正在紅日火山上，找到了曾經的好友，用封印咒定住靈魂，龐大的身體沉入紅日火山，靠著強盛的力量生生開辟了衍生世界。

  盡管他仍舊會迷茫，會不合時宜的想要繁衍自己的後代，但每次念頭起來的時候，總能被封印咒壓的死死的。

  他的軀殼已完全毀滅，甚至他的靈魂在這麽多年的研磨中融進了關押的湖水中，但還是無時不刻的想要成為吞噬大蛇。

  他要離開，他要去找雷瓦尼。

  李自然離開了哈勃的記憶，靜靜盯著雙螺旋靈魂中那團木雕般的人形虛影，他弄不清楚此刻對方是人類還是吞噬大蛇。

  但能感覺出，教授自己變形咒的時候應該是人類，而指導他吞吃紅日火山岩漿的有可能是吞噬大蛇。

  似有一種培育後代的感情一般。

  眼前這個眼神，像在培育自己的孩子一樣。

  暗暗搖了搖頭，一切都無法去判斷，封印咒在震動，十字架已凝聚成型，引力開始牽引著這條靈魂從李自然的世界中離開。

  李自然慢慢睜開眼，眼前安靜了，仍舊是那片蔚藍色的湖水，在湖水中看不到一丁點東西，甚至封印靈魂的十字架都隱匿在湖水中。

  他能感覺到哈勃，同樣遠處觀看的哈雷也能感覺到此刻空間的穩定。

  裂縫開始消失，不過這裏再沒有了紅色的元素，李自然在下麵吃的太狠，讓這座火山幾乎處於死亡狀態，想要維持這座龐大的空間消耗幾乎沒可能了。

  變形咒的力量再消失，李自然恢複人身從藍湖中走出，看者眼前這位老者，他不知是否該將哈勃的記憶告訴對方，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這樣被禁錮似乎更不錯一些。

  衝著哈雷笑了笑：“對不起，大師，我沒控製住，吃多了。”

  哈雷無奈笑著，笑聲中夾雜著輕微的咳嗽聲：“算了，我將你送進去就沒覺得你會遵守信用，李，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

  “什麽問題？”李自然有些疑惑，什麽問題如此重量級。

  “現在整個深海惡魔追尋的人類是不是你。”哈雷非常嚴肅的問道，旁側的朱雅心頭也不免一跳，竟莫名的有些擔心。

  李自然古怪笑了一聲：“我不知道，不過我想如果對方是瓊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我。”

  “是你發明的元素胚胎？”哈雷難以置信的問道。

  “算是吧，怎麽，大師，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李自然怪笑一聲，上前給了個擁抱，“謝謝你，沒你我沒法接觸吞噬大蛇，時間沒多少了，我得走了。”

  “說話的時間還有吧，畢竟你把我這裏弄成這樣。”哈雷很不客氣的說道：“我會將你的身份匯報給人族總部，他們對你應該很感興趣。”

  “隨便，那是你的事！”

  “等等！”哈勃連忙叫道：“你去找吞噬大蛇，總該有個向導吧。”說著將孫女朱雅向前一推，“她很合適，說不定能幫你點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