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李自然暗暗失笑，他和安福妮的談話完完全全在山德魯監控之中。

  對方甚至毫不避諱自己的行動。

  安靜的盯著這個老頭，腦海中思索著這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剝削自己？

  還是賞識自己？

  盡管他不願意受組織束縛，可必須承認陰影會的龐大資源，同時這個組織給他帶來了更廣闊的客戶群體。

  這是絕對優勢，山德魯在他入會過程中，費了不少手腳。

  可想到安福妮的話，李自然心頭又不免抵觸起來。

  果真，沒有無緣無故的善良啊。

  眼前這杯酒，還不得不接。

  接過酒杯，輕輕放在嘴唇上抿了一口，這是一種半認可的態度，如果李自然認可某個人，他會毫不猶豫的將這杯酒喝幹淨。

  可惜，他一點也不想喝這杯酒。

  不過，這個小動作，也勉強讓山德魯滿意了。

  “走吧，聊聊？”衝著李自然笑了笑，轉過身向剛剛的座位走去。

  李自然跟上去，可就在踩在鵝絨毯的一瞬間，一根絨毛沿著鞋跟爬了上來。

  心底猛然出現一股寒意，好似一隻隻死靈觸手，要將其拉進牢籠之中。

  慌忙低頭看去，竟是鵝絨毯上的絨毛，此刻像春日的小草一般，輕輕貼在李自然滿是泥灰的布鞋上，擦拭塵土。

  那些落下的泥土，又被一根根絨毛送到鵝絨毯邊沿，聚成一團。

  “哎，神經過敏！”

  李自然不免自嘲一聲，的確，這個老頭讓他開始有壓力了，不過鵝絨毯的確神妙，尤其清潔塵土很細致。

  這應該是個魔法物品，而且得花不少錢。

  短暫適應後，李自然踏著地毯走到紅木椅前，看了一眼頭頂的女人畫像，越看越覺得這就是他培育的那個惡魔嬰兒。

  不過，這次沒再詢問惡魔的一點東西，他現在要以一個平等者的姿態和山德魯交談，而不是如先前那般，隻是純粹學徒。

  心態，在交往中比一切都要重要，甚至會直接影響到改變命運的決定。

  坐下來的瞬間，椅背自動貼了上來，盡管知道這裏東西不一樣，可如此活靈活現的座椅還是讓李自然有些驚奇。

  “喝點什麽，茶、紅酒還是果汁？”山德魯再次詢問。

  盡管他剛剛已遞過一杯酒，可那是在試探李自然的態度，此刻，更意味著是一場引路人和組員之間的正式交流。

  “清水吧。”

  李自然微笑著，可他心裏緊張，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和山德魯同席而坐。

  盡管心底不斷的提醒自己，他們在陰影會地位相等，可山德魯曾經的威勢還是讓他不受控製的緊張。

  他是個人，還無法將情緒控製到極致，需要用清水緩解一下。

  就在他說完的瞬間，方桌蠕動，桌子上的果汁和紅酒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茶壺和兩個小水杯，在出現的一瞬間，茶壺連忙蹦起來，壺嘴傾斜，清水流進旁邊的杯子裏。

  如此奇異的物件讓李自然興趣大增，特意拿起杯子，是個瓷杯，手感很硬實，完全不像生靈，就在他喝完一整杯清水時，茶壺又跳起來，水杯為了防止清水溢出，特意矮了半截。

  “別看了，地下城黑暗精靈手頭有群女巫，她們喜歡將小孩子變成這東西，挺好使，尤其招待客人的時候，這些小家夥都很聽話的，就是有些貴，兩年得花費一個陰影點。”

  山德魯一動不動觀察看著李自然，話中直接包含了‘陰影點’，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反應。

  比想象中要平靜，很是不錯。

  “大師，你都聽到了？”李自然怎能不知道試探之心，他實力比不上山東雷，卻並不是傻子。

  “嗬嗬，不小心。”山德魯這話完全就是糊弄人，“那個女人啊，心計深的很，沒你想那麽簡單，你想想吧，就是影老也得讓步，她…”猶豫了一下，沒繼續說下去，仿佛不想在背後過多議論，“好了，不說她了，誰都不簡單，開始說正事，27個點，你是不是覺得我要的多了。”

  李自然一愣，他沒想到山德魯一開口就直戳要害。

  他想否認，可卻不想讓這種委屈在心底盤根生芽，這會落下心病。

  看著山德魯，他知道絕對會冒犯對方，但必須要弄清楚。

  很鄭重點了點頭，“不是多，是很多。”

  噗！

  山德魯直接笑了，可神色卻相當嚴峻，兩隻眼睛死死盯著，精神之力似要化成一把把尖刀將李自然片片撕裂。

  顯然，這是極大的冒犯。

  哎！

  輕聲一歎，臉上的冷峻緩緩收斂起來，“李自然，如果你敢這麽強硬和影老說話，現在已是一具屍體了，27個點，真以為很多嗎，跟你說句實話，就是剛剛那隻吸血鬼，即便將所有的陰影點全部貢獻出來，我都懶得看上一眼，你知道為何我要將你拉進陰影會嗎？真以為這麽點陰影點嗎，小子，我是看你有那麽一點點可塑空間，同時也能給我帶來比想象還要多的利益。”

  山德魯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羊皮地圖，在桌上展開。

  這並不是紅土大陸的完整地圖，隻包納了荒原西部的一部分，更多的是無盡之海，海洋的麵積幾乎占了一半。

  在海洋中，清楚的標記著一條條海底山川，而在這些山川的盡頭，用紅線圈出一片區域，清楚的寫著‘惡魔海溝’。

  李自然神色一變，海溝是海底山川形成的溝壑，海族大多生活在海溝中，可這個標記很明顯，這應該是一條被惡魔占據的海溝。

  這種海溝無法和惡魔棲息的深淵相比，卻是進入大陸的前哨戰。

  在二次大戰之後，聯軍為了防止惡魔再次入侵，多次對這種惡魔海溝進行清繳，在淺海區域，這種海溝很難生存。

  而現在能夠出現在地圖上，隻能說明這是一條隱秘海溝，並未被聯軍發現。

  李自然推測，海溝內的勢力是可以直接滲透進紅土大陸內部的。

  抬頭看著山德魯，他想弄清楚這個老頭有什麽樣的部署。

  山德魯手指落在惡魔海溝上，沿著海岸線，緩緩來到海岸邊上，那是一座港口，北海港，算得上聯軍海防的第一大港口。

  可不過是短暫停留，便正式進入荒原和冰原接縫處，一路滑行，落在地圖唯一標記的城邦上。

  河馬古城！

  荒原三大奴隸城邦之一。

  此時，山德魯的手指停住了，笑道：“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

  李自然不明白，他對這座古城並不是熟係，確切的說他不熟係荒原西部。

  這四年多來，基本是在荒原東南方活動，偶爾去一下東北方。

  荒原中心的大荒漠將東西部完全割裂，隻有少數種族能夠完成遷徙。

  “大師，你點透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李自然直接問道，他隱隱能夠感覺出，這裏麵有很大貓膩。

  山德魯看著有些急躁的李自然，輕輕拍打了桌麵，立時一層透明護罩升起，將兩人包裹其中，與此同時，那些特別的茶杯水壺靠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簡單的木頭小板凳，唯有這張紅木桌留了下來。

  顯然，這才是真正安全的空間。

  “這是哪裏？”山德魯直接拍在地圖右下角。

  “萊茵大草原。”盡管隻有一個角落，可李自然認識地圖。

  “這又是哪裏？”山德魯拍向了正左邊。

  “冰原。”李自然不解，這種簡單的地理知識沒什麽好詢問的。

  “那這又是哪裏？”山德魯的手落在了那片最敏感的區域，惡魔海溝。

  “惡魔海溝。”李自然如實回答道。

  山德魯笑了，最後將手放在了最中心的河馬古城上，笑道：“李自然，這是我為你量身打造的區域圖。”

  這話瞬間讓老李皺起眉，量身打造，“大師，這什麽意思？”

  “很簡單，你未來在陰影會的立足根本，同時也是收入來源，至於第一次陰影集會，這些東西足以讓你舒舒服服交差，看看吧，惡魔海溝有足夠的訂單，冰原是至今為止遺留上古種族最多的區域，甚至有超越一次大戰的遠古生物，這裏有數不清的魔法器官，而萊茵大草原，萊茵大公會為你提供足夠的勞力，並且在這片區域修建多座隱蔽的器官工廠。”

  山德魯有些激動，“李，你可以操控尖端的惡魔培育和器官移植，而在大草原上，萊茵大公可以完成低端惡魔培育，一切都以你為主，想想吧，一整個惡魔部落，這該是多麽龐大的市場，還需要你辛辛苦苦撈取屍體賺錢嗎？”

  不需要山德魯再說下去了，李自然已經能預測到這是何等恐怖的收入。

  服務一個種群？

  李自然牙根都在打顫。

  草原獸人支持，隨意在冰原采集器官，供給惡魔，從低端惡魔胚胎培養，到高端惡魔培育，幾乎能形成完整產業鏈。

  不愧是山德魯，李自然竟挑不出一點毛病。

  “大師，你要我怎麽做？”李自然虛心問道，盡管他清楚利益來源，可更明白一切並非想象中的容易。

  盡管草原會自行修建低端培育工廠，但在高精尖領域，還得他來操刀。

  和惡魔溝通，冰原遠古奴隸的抓捕，都需要投入，就前期而言，就是一個無底洞。

  更何況和惡魔交流，必然受到正義聯盟和審判所的聯合打壓。

  山德魯的手指點在河馬古城上，“到這裏去，在第七大街上一家名為黑紅奴隸會所的小鋪子，他會幫你修建研究所，那是極隱秘的惡魔聯絡點，我可以把你送過去，但這會讓黑暗議會警覺，所以，我建議你一個人去。”

  李自然點點頭，這是必要的警戒。

  “我可以給你派個助手。”山德魯似不放心，改了主意。

  李自然搖搖頭，他不需要，如果荒原西部都到不了，何談和惡魔交易。

  “我一個人可以，黑紅奴隸所，對嗎？”重新將山德魯說的聯絡人詢問了一遍。

  山德魯點點頭，似又想到什麽，又特意叮囑了一句：“如果你有能力混進河馬古城審判監獄的話，最好能夠到那裏找一個名叫伍德的老頭，他以前和你一樣在研究器官，隻不過被審判所抓了起來，最近從黑暗議會聽到的消息，這個老頭半個身子都爛透了，說不定會被當廢品處理掉，如果你能將他腦子移植到其他人身上，對你有好處，當然，這是私人贈送。”

  李自然心頭狂跳，還真有器官方麵研究的存在呀，簡直比剛剛的生意還劃算。

  “嗬嗬，小子，27個點貴嗎？”

  李自然搖搖頭，還算公道。

  山德魯上前拍了拍李自然的肩膀，很嚴肅的叮囑道：“小子，別像個女人扣扣巴巴的，一個男人，要有大視野，多花花錢，讓自己的野心沸騰起來，記住，敢花錢的人才會動著腦瓜子去幹，小小的陰影會算的了什麽，別像那個吸血鬼一樣，整天想著圖謀兩個陰影點，他...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