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熱流徐徐吹拂著綿延無盡的屍山，像那懷著惡趣味的女神，給這片已經腐臭的山脈重新注入能量，讓其更爛的徹底一下。

  屍體的血腥氣吸引了新的蚊蟲，他們在那些腐爛的皮囊下麵產下新卵，等待著新的幼崽出生。

  星空之上，清澈如洗，星辰斑斑點點，給這片世界填充著別樣的魅力。

  李自然站在法師塔前，靜靜感受著吹拂在臉頰上的微風，他現在很平靜。

  在其身後仍舊是山德魯的法師塔，不過這次沒有被趕出來，而是李自然主動出來透透氣。

  三次了！

  他已經吞吃胚胎靈魂三次，有些壓抑。

  當然，更不願打擾那個老頭學習熱情。

  按理說山德魯已是死靈領域的巔峰之人，本應該享受成就，可對方在求知方麵展現出的熱情，讓人不敢直視。

  李自然忍不住想到自己，二十來歲，卻好像完全喪失了對未知的激情。

  盡管他現在不斷學習死靈法術，妄圖召喚出自己的屍巫，可他明白，就算掌握了完整的屍巫召喚，在山德魯這樣的大人物麵前，也不過是小螞蟻。

  他並不擅長死靈法術，必須承認這個事實，尤其在元素感知方麵的缺陷，注定讓他無法成為頂級魔法師。

  盡管這些事實有些傷人，可這就是事實。

  是個生靈就有短板，可要生存，決然不能靠短板活著。

  或許有人覺得均衡是一種生存之道，可在李自然看來，特殊能力往往更容易活下去，尤其在看到山德魯複雜的死靈法陣之後，越發覺得特殊能力的重要性。

  他的特殊能力呢？

  李自然不由的問自己，毫無疑問是變形咒，但這不過是手段，真正屬於他的東西是完全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手術能力。

  藥劑，變形咒，再加上一些特殊巫術，結合自己手術認知，形成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手段。

  他的手術能力很強，這毋庸置疑，可他清楚現在的手術能力可以完美應付一些普通人，但在頂層領域，還有些捉襟見肘。

  就如同現在的胚胎培養，安福妮的變性手術，一旦涉及到魔法器官領域，便會體現出專業不足的問題。

  他有強大的手術功底，卻遠沒有和這個世界的元素潮汐完美集合。

  不自覺掏出手術刀，刀麵反射著月色光輝，在那月光中，是一張精致的臉頰，下巴處的胡須已有些泛渣。

  我也二十三歲了啊！

  不知不覺已來到荒原五年了。

  “李，快點，快！”山德魯著急的聲音從魔法塔傳來。

  李自然轉過身靜靜走進去，還得來一遭。

  顯然那個靈魂的快速成長，讓山德魯又斷掉老溝通。

  變形咒加上吞噬咒，捕捉到一條靈魂，山德魯又能如願以償的溝通。

  此刻，小黑板上文字已密密麻麻，完全找不到縫隙點。

  可山德魯仍舊拿著針尖一樣的細筆，在有限的空格處填充文字。

  他看不懂，卻不能離開。

  越是接觸，越能發現胚胎的的怪異，似隻有原始靈魂才能溝通，一旦超過一個小時，這種溝通就會失去效果。

  李自然感覺不到靈魂波動，可山德魯卻能完美溝通，甚至通過不斷做死靈知識的遊戲，幫助他解決骨龍方麵的難題。

  他忍不住懷疑，以前山德魯能夠長時間溝通，很大一部分是胚胎發育不良的結果。

  “這到底是個什麽怪胎？”李自然苦笑著，這絕對不是普通惡魔。

  惡魔盡管擁有看穿靈魂元素的能力，絕不可能做到無限複製。

  今天早上他吞吃了豪斯送來的小惡魔，靈魂的確大補，可卻沒想象中的新的靈魂出現。

  白白的損失了半瓶食人花誘惑之液，也這讓李自然想要單純靠吞吃惡魔來提升精神世界的想法落空。

  事實證明，眼前這個胚胎應該是極為稀有的上位惡魔。

  惡魔棲居深淵，等級嚴苛。

  頂層為惡魔君主，君主麾下又分為上位和下位惡魔，而在下位惡魔之下，又有高等惡魔和低等惡魔，之下還有更多的小惡魔，構成了複雜的惡魔結構網。

  上位和下位惡魔算是貴族階層，但他們還是為惡魔君主服務。

  惡魔和精靈有些類似，很多依賴於血脈傳承。

  上位惡魔極其稀少，甚至比遠古精靈還少上一些。

  李自然看了看蝴蝶女孩，小腹已搞高高隆起，由於肺部和心髒雙雙替換，營養豐富起來，子宮光芒很旺盛，偶爾還能看到胚胎鼓動的痕跡。

  按照李自然的推測，如果是人類，還有五個月發育時間，按照惡魔的發育周期，十二個月就完全成熟。

  眼下胚胎應該已經生長出心髒和大腦，現在正在生長脾腎這些重要器官。

  “也不知道惡魔的器官和人類的是否一樣？”李自然很好奇。

  在這個世界四大種族中，他解剖的獸人是最多的，人類其次，精靈要少的多，不過最近由於山德魯的關係，他在精靈身體器官方麵的知識猛增，反倒是惡魔，他的器官知識幾乎為零。

  甚至關於惡魔內部器官的書籍也是少之又少，隻有幾部提到過。

  不同惡魔的器官似乎不太一樣，由於生存環境的緣故，甚至和紅土大陸上的生靈背道而馳。

  而且惡魔有明確的部族排列，不同惡魔之間由於血脈傳承不同，會呈現極致進化。

  但有一點是共同的，每個惡魔都有靈魂之眼，而以靈魂元素為核心的進化方式，永遠是不同於其他種族的主流進化之路。

  李自然緩緩收回思緒，是否是上位惡魔和他沒關係，即便真是一個上位惡魔出世，他一個小巫醫也攔不住。

  一切存在都將會變的合理。

  他不能離開，也看不懂山德魯複雜的死靈法陣，這個老頭顯然沒時間指導他的屍巫召喚。

  這有些煎熬。

  他有大把的事情要處理，可山德魯每一個小時，就需要李自然吸收靈魂一次。

  可笑的是這個老頭不提一點報酬，仿佛李自然就是他的傭人一般。

  “嗬嗬！”李自然苦笑一聲，“就當投資吧！”

  這沒辦法，他得耐心一點，即便沒一點回報，他也得讓山德魯舒舒服服的完成課題攻關。

  他不能奢求回報，但更不允許對待客戶上有一點不用心。

  懶惰，是生意的大忌。

  山德魯安靜下來，李自然找個角落，將青蛙還原成屍體，練習屍巫召喚。

  精神力和死靈之力扭轉融合，釘入屍骸眉心，緩緩形成小饅頭模樣的標記點。

  盡管已經很數顯，李自然還是小心翼翼，從眉心一直到腳跟，整整96個標記點，幾乎都是按照最高標準完成。

  他開始勾絲。

  標記點中的精神力如同逃犯般躥出，連帶起一條細絲，以一個流暢的弧度投入進另一枚標記點中，比較順利，可再次勾絲的時候，卻因為精神力微弱的震蕩，直接斷裂。

  李自然露出一絲苦笑，果真沒那麽容易，這是精細活。

  深深吸了口氣，重新再來。

  盡管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可總會因為各種原因斷裂。

  他沒沮喪，這是無法避免的，即便是天賦最好的死靈法師恐怕在這些基礎操作上都會頻頻失誤，更何況他的死靈天賦並不那麽出色。

  這是任何人都繞不開的彎路。

  但他明白自己能做到，就像用精神力勾勒變形咒法陣一樣，隻要練習，就能掌握，這並不是山德魯小黑板上的複雜法陣。

  整整一夜，除了幫助山德魯吸收胚胎靈魂，李自然都在單調勾絲。

  效果是顯著的，他能一口氣勾出52個點，當然，越到後期，難度越高。

  “李…..”山德魯急切的叫道。

  “好嘞！”不等山德魯說完，李自然就小跑過去，將剛剛發育成型的胚胎靈魂吞吃幹淨，他的精神力又恢複差不多了。

  之後回到角落，開始勾絲。

  單調卻沒辦法。

  盡管山德魯隻說是法陣的最後一點，可就是這麽一點點，三天也沒解決掉。

  倒是李自然的勾絲熟練度提升上來，一口氣能夠將96個標記點連接在一起，可惜，這隻完成屍巫召喚的一小步。

  真正有難度的是用最後勾出的細絲，在最中心勾勒出整個屍巫法陣的中心。

  他開始嚐試。

  甲骨文。

  斷裂！

  筆畫重疊！

  間距不夠！

  每次剛剛有所形狀，便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宣告失敗，其中死靈之力的斷裂是最高的。

  “你可以調整頻率！”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耳邊，打斷了李自然專注的練習節奏。

  連忙抬起頭，昏暗的光線中隱隱看到了山德魯碰頭亂發的樣子，下意識向遠處的小黑板看了一眼，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已經擦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遠處用妖精骨粉搭建起來的迷你骨龍。

  此刻，骨龍表麵正在不斷蠕動，儼然是在推演法陣。

  “大師，你忙完了？”李自然嗓子幹癢，都不知道在魔法塔呆了幾天。

  “算是吧，法陣剛推演完畢，不過也就是開始而已，我需要休息一下，小夥子，來吧，讓這具屍體活過來。”山德魯給了李自然一個很灑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