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莫文斌回去後到處鬧了一通，又或許是鎮河市裏下了死命令。養心穀需求的各種許可和補貼縣裏飛快地批了下來。

  有了許可，下來的日子，養心穀變得越來越車水馬龍。

  除了鄰近各村寨送來給動物們吃的瓜果蔬菜以及各類肉食，還有各種建材流水一般湧向了養心穀。

  如果用無人機向下一拍，幾乎每條通往養心穀的路都被大大小小的車擠得滿滿當當的。

  蘇武有些眼昏，他找到統管一切的葉婷查了查，不禁汗顏。

  馬嬸家拆了準備重建，蘇海的超市、養心穀的停車場，獅團表演的駐地、大大小小巷子的硬化還有蘇武心心念念的養心小學都紛紛開建。

  而這些都需要物質。

  難怪整個養心穀幾乎到處都變成了工地，機器更是一天到晚轟隆隆作響，端是熱鬧非凡。

  相對於養心穀，周邊的村落山寨更是歡喜。

  原本他們以為這麽多項目一起開工，養心穀采購的對象肯定是那些能大規模供應建材的工廠。他們這些小村莊估計顆粒無收或者僅能從指縫中喝點漏湯。

  哪想蘇武並沒有忘了當初說過的誓言。

  從一開始他就明確表示，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養心穀都會優先考慮從鄰近村寨裏采購所需的物質。

  這下差點沒把這些鄰近村寨們樂壞。村民們一個個圍著族長，要求討論拓寬通往養心穀道路的必要性。

  蘇武沒理會這些。

  而文家父女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們好好陪了蘇晚幾天，盡管舍不得還是讓蘇武把他們送到高鐵站，目送他們離開。

  再過幾天，蘇雪也要開學了。

  蘇晚平時喜歡和這半大的姑姑大眼瞪小眼，此時卻是牢牢巴在蘇雪身上不放。

  “哥。”蘇雪得意洋洋。

  “別看雖然平時晚晚老愛和我較勁，原來她心裏還是很舍不得我這親姑姑的嘛。”

  “至少嫂子和她外公離開時，晚晚也隻是隨便揮了揮手，頭都不轉一下。”

  蘇武無語地搖了搖頭。

  蘇晚年紀雖小，但早習慣了不時會有親人離開養心穀去工作。

  不過這些親人工作完畢後很快又會重新回到養心穀。再者她身邊隻要有最相熟的馬嬸或者蘇小牛這些姐姐姑姑在，蘇晚根本不會在意誰曾經離開過，更不會有什麽離別的憂愁。

  折騰了一陣，蘇武才把女兒從蘇雪大腿上摘了下來，好聲好氣地給她釋懷。

  “晚晚，姑姑已經長大了，是一定要上學去的。”

  “你拉著她不放，她就上不了學。到時候老師就會說姑姑是個懶孩子。你想讓姑姑挨老師責備嗎？”

  “對不起。”小姑娘先道歉。

  “晚晚知道，小朋友長大了都要上學的。可是……”蘇晚委屈巴巴地看看頭頂空蕩蕩的天空，又指了指蘇雪的閨房。

  “可是晚晚和安安已經好久沒看到飯飯了。姑姑得先把它找回來才能去上學。”

  蘇雪正樂嗬嗬地擼著獅子，臉上的笑容刹那間僵住。

  回過神後她差點氣絕。

  “去去去。”

  蘇雪一臉嫌棄地拔開使勁蹭著自己的獅子。

  “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一萬遍了嗎？飯團去找它的親人了。等姑姑下次放假回家，飯團就會帶著很多很多大雁到我們作客了。”

  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精神一振。

  “那姑姑你什麽時候才能放假？”

  “這個……”蘇雪大汗淋漓，喃喃道：“十一國慶吧。”

  她目前在縣裏就讀高中。以前回家的路實在太遠太難走，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每個學期她也就回兩次家。

  比如五一或十一放長假時回一次，然後等到寒暑假再回一次。

  不過現在通向外麵的高速公路已經修好，加上蘇武蘇海這些堂哥都有車，如果周末蘇雪想回家的話，也就一個電話的事。

  隻是麵對小侄女現在這般追問，蘇雪隻能默默斷了以後周末都回家的打算。

  這些天“國慶”兩個字頻頻被提起，兩耳不聞村外事一心隻知道玩的蘇晚也是略有耳聞。

  她噠噠噠跑進正屋，把蘇平最喜歡的日曆抱了過來，還希翼遞上一支筆。

  “爸爸，把那個那個……”

  小姑娘撓了半天後腦卻怎麽也想不起“國慶”兩個字，最後隻能放棄。

  她喃喃道：“把它圈圈圈出來。”

  蘇武啞然失笑，搖著頭翻到十一那天，隨手畫了個紅紅的大圈圈。

  “姑姑，這天飯飯就會飛回來嗎？”蘇晚高高地昂著頭，緊緊地盯著蘇雪。

  欲哭無淚的蘇雪硬著頭皮回了一句。

  “應該……會吧。”

  小姑娘重重地點頭，高興得眉開眼笑。

  她人太小，根本聽不出蘇雪語氣的勉強以及不確定。

  和安安一起，兩個小家夥興高采烈地小聲地嘀咕著。她們盯著日曆上的紅圈圈，心滿意足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過了好一陣子，蘇晚才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本日曆向蘇武的臥室走去。

  “晚晚，”蘇武趕緊喊住她，“日曆是伯爺爺的。你可不能拿去藏起來。”

  蘇雪眼前一亮，心有靈犀地狂點頭。

  “就是，那本日曆是我爸爸的，不是晚晚你爸爸的。晚晚你可不能帶走。”

  小姑娘忘性大，隻要日曆不在她眼前，估計沒幾天就忘個一幹二淨。

  萬一到了國慶飯團還沒飛回來，蘇雪也不至於作個食言的長輩。

  養心穀食言的長輩或許有，但蘇雪沒見過，她可不想作第一個。

  “那好吧。”小姑娘還是很明事理很好說話的。她牢牢抱著日曆不放，像抱了個絕世珍寶。

  “等伯爺爺晚上回家，晚晚讓他把這本本送給我和安安……”

  蘇雪差點吐血，急得更是連連跳腳。她找了各種理由勸說了一遍又一遍。

  結果蘇晚隻是抿著小嘴靜靜地盯著她，然而始終不肯鬆手。

  到最後蘇雪唯有一聲長歎，淚流滿麵地上了車去了學校。

  車上的蘇雪坐立不安，好半響才想出一個辦法。

  “哥，要麽一會你在縣裏買個相同的日曆。等晚晚不在或睡著的時候，偷偷把日曆換了？”

  蘇武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

  “至於嘛……”

  “難道不該是希望飯團能順利找到它的雁群並且安全飛回來更重要嗎？”

  蘇雪點頭，眼裏掠過隱隱的擔憂。

  “應該不會有事的。”

  “十幾年來它都這樣平安來回，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而且這些年國家一直在加強保護森林和動物，獵槍更是大為減少。加上在外麵時飯團一直很警惕，應該沒陌生人能靠近它。”

  “再者我還在飯團脖子上套了個寵物名牌。如果它不小心落到了陷阱被人捉住，想來沒人會傷害它的。”

  “此外，我還專門為飯團拍了個視頻，A站裏有上百萬的點擊呢，估計全網就更多了。應該沿途有粉絲會認得它。那飯團就更安全了……”

  蘇雪翻來覆去喋喋不休地說道，等她回過神，赫然發現車子已經到了她的學校門口。

  蘇武樂嗬嗬地幫她把行李拿下來。

  “小雪你好好讀書，別想太多。”

  “飯團或早點或晚點，但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用不著擔心。”

  蘇雪點點頭。她左右一瞧，跑到路邊的小店買了個大熊貓氣球和團棉花糖。

  “這些是我送給晚晚的，哥你可別偷吃了。”

  蘇武哭笑不得，把棉花糖塞還給蘇雪，又揉了揉女孩的頭頂，轉身上車回了養心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