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無話可說。”

  純妃抬起頭，汗水把她的頭發都黏在了臉上。

  書房裏又拎進來一個人，她全身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通過衣飾才能辨認出她是純妃的心腹宮女良鄉。

  她哀求到：“純妃娘娘，看著奴婢服侍您一場的份上，您就認了吧，到了那邊奴婢繼續服侍您。”

  純妃連一個眼風都沒給她，依舊一言不發。

  “不說是嗎，來人，把老三喊來！”皇上對身旁的太監吩咐道。

  老三夏紫航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之一，因為皇後無子，而他的母親純妃又十分受寵，所以在朝堂上立夏紫航為太子的呼聲很高。

  見皇帝提到兒子，純妃的麵色一變，她用沙啞的聲音說：“等等！”

  說完話，她再次看向皇帝，對他說：“皇上，此事是我不對，可是您能不能看在我伺候您十幾年的份上給我一個體麵的死法，不要讓紫航知道這件事。”

  皇上看著曾經自己極為寵愛的人說出懇求的話，心底裏也十分複雜。

  半晌後，他說：“純妃，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你從實招來，朕會考慮你的請求。”

  看到自己說了半天也隻換來皇上一個考慮的機會，純妃苦笑一聲，不愧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啊，一旦冷下心來，真是郎心似鐵。

  “咳咳。”她咳嗽出幾口血沫子，慘聲說：“我說，皇上不管想聽什麽，隻要我知道的，我都說。”

  因為怕三皇子受到牽連，純妃開始交待起她知道的事情。

  她剛入宮隻是一個不入品的小宮女，家裏沒錢沒勢根本無法在後宮混出頭來。

  也是她的運氣，在她心灰意冷之時認識了一個管事姑姑。姑姑對她很好，給她安排了清閑的差事，又給了她不少銀子，靠著銀子鋪路，她獲得了在禦書房伺候茶水的機會。

  靠著她獨一無二的清純氣質，終於得到了皇帝的青睞。可是她也在上位路上使用種種手段被管事姑姑牢牢拿捏在了手裏。

  那位管事姑姑是廢太子在宮裏留下的釘子，純妃知道的時候，她肚子裏已經有了三皇子。

  因為廢太子的人無處不在，為了三皇子的安全，純妃答應為他們所用。

  這幾年從一開始打探一點小事，到近兩年幫他們轉運稅銀，純妃幫著廢太子的人做了不少事。

  這一次，湖州稅銀案被程編修鬧到了皇上這裏，得知皇上要派人去查，廢太子這邊也安排人手去刺殺證人、銷毀證據。

  後來他們發現了陸昌廷拿到了關鍵的證據，便索性想把他的命也留在湖州。幾次出手，陸昌廷都僥幸逃脫，這夥人才想出把稅銀案嫁禍給陸昌廷。

  本來以為做得天衣無縫，誰能想到當日燒毀的隻是假證據，真的證據還在陸昌廷手裏，而且還被陸吉祥送給了皇帝。

  純妃把話終於說完了，她也想不通自己藏的那麽隱秘的匣子怎麽會被人發現。

  “皇上，我知道就這些了。這些年我都是與管事姑姑單線聯係，別的人真不知道了。”純妃把那位管事姑姑的名字告訴給皇帝，皇帝讓人前去捉拿。

  不到一盞茶時間，太監來報，那位管事姑姑昨日落水而亡。

  “該死的。”皇帝大怒，這個宮殿裏到底有廢太子多少釘子。

  純妃交待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她垂下頭等待皇帝對她的處置。

  皇帝發了一通脾氣後，對純妃說：“既然你都交待了，朕遍給你這最後的體麵。傳朕旨意：純妃為大夏國運，自願出家為尼。”

  他最後看了一眼純妃，冷聲說：“一會兒就病逝了吧。”

  說完，皇上起身離開禦書房，再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純妃。

  此事屬於皇家醜聞，皇上命令誰也不可對外提起，第二天一早，純妃出家、病逝的消息才傳了出來。

  各宮的主子們誰也不敢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在後宮裏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哪怕是三皇子也是在知道消息後趕到純妃的宮裏哭了幾聲。

  皇後端坐在鳳儀殿裏，看著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心裏歎息一聲說：“純師太為了大夏的國運已經出家，本宮不能安排妃子的儀程為她送行。”

  “那兒臣能去見母，純師太最後一麵嗎？”三皇子聲音嘶啞地問。

  皇後看他滿是血絲的雙眼，有些不忍地說：“純師太昨夜急病去了，太醫怕是急疫，當晚就按佛家禮儀將純師太火化了。”

  “什麽？”夏紫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天他還來給母妃請安，結果現在母妃就成了一把骨灰，自己連見她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

  “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了什麽，母妃好好的怎麽說去就去了！”三皇子仰頭看向皇後，嘴裏質問到。

  皇後肅然說：“三皇子，純師太已去，她生前最牽掛的人就是你，三皇子該好好自省，莫讓純師太走的不安心。”

  她心裏也是感念純妃為了兒子才招認一切，此時的話也帶了一份關心，暗暗提點了三皇子一句。

  “另外，純師太的骨灰今日送到塔林，三皇子現在去宮門口還能送純師太最後一程。”見三皇子安靜下來，皇後又低聲說了一句。

  三皇子朝她一抱拳，跌跌撞撞朝著宮門口跑去。

  此時宮門口一行三人，為首的宮女手裏捧著一個小小的壇子，正朝著宮門外走去。

  “等一等！”三皇子邊跑邊喊著。

  三人一見是三皇子，便停下了腳步。

  “奴婢拜見三皇子殿下。”三人朝著三皇子行禮，等候他的吩咐。

  三皇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宮女手中的白瓷壇子，無力的揮了揮手讓他們繼續。

  三人的隊伍繼續前行，三皇子站在那裏直到他們的背影完全消失。

  就在他準備轉身之時，一個搬花的宮人撞到了他，就在三皇子準備發火的時候，一個紙團從搬著花盆的手裏飛快地塞進了他的手裏。

  那人嚇得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三皇子踢了那人一腳才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