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度完劫, 她們便準備離開此處。

  花翎本以為終於可以回乾元宗了，沒想到程素惜卻將她拉上了飛劍，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我們去哪兒？”

  花翎站在自家飼主身後, 好奇地問道。

  清冷的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 “去找賀溫瑜。”

  花翎想了起來, 賀溫瑜並沒有和乾元宗的隊伍一起離開秘境，而是自己單獨行動。結合洛禦宸之前的分析，這裏麵一定有貓膩。

  “這方向……是永江城？”

  花翎低頭看向地麵, 遠遠地就發現了熟悉的城牆。

  說起來，滄瀾秘境的入口確實離永江城不遠。

  不過……“賀溫瑜去永江城做什麽？”花翎疑惑道。

  “找到人就知道了。”

  程素惜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猜測，腦海裏快速地將賀溫瑜、敬明長老以及和樂坊聯係到了一起。

  自當年發現敬明長老借由和樂坊售賣殞落修士的法器後, 她便想借由此事將敬明長老扳倒，卻沒料到竟會在秘境裏耽擱了幾十年的時間。

  這幾十年裏，她被何舫長老敗壞了名聲, 仙渺峰又被溯洄峰打壓，秦澗孤木難支，想來處境必是有些艱難。不過仙渺峰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肯定他暗中也出了手相助。

  如今她已經從秘境裏出來, 之前的賬, 自然要一筆一筆算清。

  程素惜眼底翻湧起無邊的晦暗，隻聽身後少女活潑的聲音突然道：“也不知道晏姐姐怎麽樣了, 她那裏的桃花酪美味極了, 就是份量太少！”

  身上的戾氣驀地散去, 程素惜無奈道：“若是你變回擬態的模樣, 晏寒定會同意再給你上幾分桃花酪。”

  “那可不行, ”花翎伸手抱住自家飼主的腰, “你舍得我給別人摸？”

  程素惜覺得這話哪裏有點不對, 但是想想好友若是像她一樣將肥團子從頭到尾摸個遍……算了，還不如揍晏寒一頓，讓她把所有桃花酪交出來。

  ……

  進永江城前，程素惜依舊需要喬裝打扮一番。

  她被花翎磨了許久，才同意換了身水綠色的羅裙。

  隻是明明很溫婉的顏色，卻讓程素惜穿出了一絲肅殺之感。即便喬裝後的五官隻能算作一般，但高階修士的威嚴撲麵而來，讓人心生敬畏，反而忽略了她的容貌。

  當然，敬畏是指別人的感受，花翎對自家飼主可沒有半點懼怕之意。

  她幻化了一身淺粉色的裙子，上前挽住程素惜的手臂，“惜惜，我們進城吧！”

  由於程素惜在賀溫瑜身上留下的印記，隻能大致確定方向，不能精確地定位，所以隻能進城再去尋他。

  少女容貌姣好，嬌俏可人，聲音也如鶯啼一般悅耳，立刻就吸引了周圍路人的目光。他們忍不住駐足觀望，但懾於兩人的實力，不敢上前搭訕。

  程素惜冷眼掃了過去，眾人隻覺身上一寒，不敢再偷看，連忙匆匆離開。

  花翎並未察覺，拉著自家飼主進了城，然後一路走到了晏寒開的那家酒樓門口。

  “咦？怎麽回事？”

  隻見酒樓冷冷清清，往日在門口攬客的小二不知去了哪裏。從外向裏望去，竟然一個來就餐的客人都沒有。

  花翎納悶兒極了，當初她和飼主來的時候，晏寒的酒樓生意興旺，高朋滿座，熱鬧得不行。怎麽現在竟然如此蕭條？

  “走，進去看看！”

  程素惜蹙起眉，帶著花翎大步向酒樓走了進去。

  酒樓內，一名小二正杵在櫃台旁打瞌睡。

  “醒醒，”花翎伸手推了推他。

  那小二睜開眼睛，看見程素惜和花翎嚇了一跳，“誒呦，兩位客官，怎麽跑我們酒樓來了？對麵不是有個開門兒的麽？去那兒吃吧！”

  花翎簡直要被氣笑了，“哪有你這樣把客人往外推的？我們今天就要在這兒吃！”

  店小二也不惱，打量了一番花翎和程素惜，道：“兩位不是我們永江城本地人吧？”

  “不是又怎樣？”花翎一頭霧水。

  店小二道：“我建議兩位還是趕緊離開我們酒樓吧！免得到時候有人打上門來，受到波及。”

  花翎奇怪道：“是誰會打上門？”

  晏姐姐那性格能容許人家在她的地盤上這麽放肆？

  “這個你們就別問了，”小二有些不耐煩起來，攆人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趕緊去別家吧！”

  花翎正想問清楚，程素惜拉住她，掏出一枚令牌，“帶我去見你們東家。”

  店小二看到令牌臉色一變，“前輩這邊請。”

  “這回能說說，到底是誰跑來酒樓鬧事了吧？”路上，花翎繼續問道。

  店小二歎了口氣，“是賀家的人。隻要有人在酒樓裏就餐，他們就派人過來鬧事，有幾名客人被他們打成了重傷……久而久之，便沒有客人願意上門。”

  賀家？

  花翎心裏一凜，不會這麽巧吧？

  程素惜冷聲問道：“你們東家呢？怎麽沒有出來製止？”

  店小二臉上浮現出怒色：“還不是他們看我們東家重傷未愈，所以才故意欺負人！”

  晏寒受傷了？

  程素惜眉頭蹙緊，“怎麽回事？”

  店小二解釋道：“我們永江城每隔幾十年要舉辦一次比試，名次決定了幾十年內城內商戶的管轄權。一直以來，我們碧春堂都是第一名，管轄這城內五成以上的店鋪。”

  程素惜聽晏寒提起過，這比試非常複雜，不僅僅憑靠武力，還包括丹藥、符籙、煉器等等許多方麵。晏寒手下有一批能人，往年的名次都在她掌握之中，沒聽說過會出什麽事。

  “你繼續說，”她示意道。

  店小二不過是個煉氣期的修士，看不出程素惜的修為，但是也能猜到她應該是個高階修士。想到東家有這麽厲害的朋友，說不定能幫碧春堂討回公道，於是便毫不猶豫地將實情吐露了出來：“幾十年前那次比試，我們東家出門搜集材料，沒想到竟然被人伏擊，受了重傷。雖然沒什麽證據，但肯定是賀家做的！”

  “為何你懷疑是賀家所為？”程素惜問道。

  “賀家本來一直是比試的第二名，這回卻超過了我們碧映閣，奪得了魁首。而且，他們屢次派人來酒樓鬧事，還不能說明有問題？”

  店小二分析的確實有道理，從利益的角度講，晏寒出事，賀家肯定是受益最大的那個。

  隻是，這個賀家，到底是不是賀溫瑜的本家？

  花翎回想了一下，當初在趕往秘境入口的路上，賀溫瑜曾經提起過自己家就在附近。還特意向飼主“請假”了幾天，說是要回家看望父母。

  如今按照時間推算，賀溫瑜當時離開的時間，和晏寒受傷的時間，正好可以對得上。

  難道是賀溫瑜傷的晏寒？

  “惜惜，賀溫瑜和晏姐姐的修為誰比較高？”花翎問道。

  程素惜瞬間明白了花翎的意思，“賀溫瑜幾十年前不過是元嬰初期的修為，而晏寒當時已經是分神期，相差了兩個大境界。”

  也就是說賀溫瑜肯定打不過晏寒了？除非他請了修為更高的修士……

  就在花翎思索間，店小二將兩人引到了一處靜室前，道：“我們東家在此療傷，已經閉關數年了。她曾交代，如果有人拿著碧映令上門，便叫我將人引到這裏。”

  碧映令，應該就是程素惜給店小二出示的那個。

  程素惜伸出手，被禁製陣法攔了下來。她用靈力傳音，卻半響都沒得到晏寒的回複。

  花翎擔憂道：“晏姐姐不會在裏麵出事了吧？”畢竟那店小二說，晏寒已經在境內內閉關幾年了。

  程素惜也擔心好友，便道：“我們直接破陣！”

  由於擔心傷害到裏麵的晏寒，程素惜不能暴力破陣。那麽，想破陣就隻能先找到陣法的陣眼。

  花翎幫不上忙，直接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自家飼主破陣。

  程素惜對晏寒布陣的手法非常熟悉，僅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將陣法破開，然後推開了靜室的門。

  花翎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隻見室內一個軟塌上，晏寒已經昏迷了過去。她臉、手等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非常詭異的紫黑色花紋，一看就帶著不祥的意味。

  花翎覺得那花紋有點眼熟，將四靈鏡從內府裏拿了出來，意外地發現被雷劈後烏突突的鏡麵不知何時又恢複了光亮，看起來比原來還要漂亮。

  “出來幹活了，夥計！”花翎用手指叩了叩四靈鏡，對準晏寒。

  隻見四靈鏡閃了幾下，才像是“不情不願”地照出了晏寒的身影，上麵浮現中一排小字：即將轉化成功的高階魔人。

  果然是這樣！

  花翎將鏡子照出的結果告訴自家飼主，替好友檢查完身體的程素惜道：“她體內有大量的魔氣，在不斷吞噬她的靈力和修為。若是等到全部吞噬的那一天，她就會變成魔人。”

  若不是晏寒在靜室外留下了陣法，這魔氣一旦蔓延出去，恐怕整個永江城都會遭殃。

  “也就是說，魔氣可以催化修士變成魔人？那常漪晴是不是也是這樣？”花翎問道。

  程素惜搖搖頭，“用這種方法轉化的魔人，魔氣根本沒辦法掩藏。而常漪晴身上一開始並沒有魔氣，而且就算是有的話，不可能不會被宗門內的其他弟子發現。”

  那倒也是……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花翎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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