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說來話長了……”

  赤燁看一眼程素惜, 問道：“這位，如何稱呼？”

  他方才的注意力都在小鳳凰身上，倒是沒太留意一旁的人修。如今一看, 卻是吃了一驚。

  這女修雖然隻有合體後期的修為, 但赤燁卻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絲令人忌憚的力量。如今在越州大陸, 能給他這種感覺的修者寥寥無幾，倒不知人修何時有了這般人物。

  “乾元宗，程素惜。”

  看在對方是團子哥哥的份上, 程素惜的態度還算是和緩。

  “乾元宗？”赤燁聽說過這個名字，應是人修那邊比較大型的一個宗門，“你和小鳳凰……”

  “哥哥！”花翎生怕他說出什麽“給你一百萬靈石, 離開我妹妹”之類的話，連忙打斷道：“惜惜就是把我從殼裏孵化出來的人！”

  赤燁想到什麽，臉色忽地一變, 冷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關於花翎的出聲，赤燁其實了解的也不多。若不是如今看到了小鳳凰本人，他還以為當初那枚鳳卵早已經死掉了。

  程素惜手一揮, 空地上多了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她將花翎抱起, 一同在其中一個石凳上落了座, 方才緩緩道：“一百年前，乾元宗的上任掌門意外救了一隻受傷的冰鸞, 並把其帶回了宗門。那冰鸞傷愈之後, 便留在了乾元宗。直到二十年前, 她忽然稱自己誕下了一枚蛋。”

  程素惜並不知道冰鸞的獸卵需要在母體內孕育多久, 但百年來冰鸞並未離開過乾元宗, 她隻當冰鸞原本就已經有了獸卵, 隻是如今才誕下而已。

  然而如今看來, 冰鸞並非是團子的母親，也就是說獸卵也並非是冰鸞誕下的。

  赤燁道：“那冰鸞叫什麽名字？”

  “黎榆。”

  是黎氏一族，這就說得通了。

  赤燁打量起程素惜，見她以保護的姿態抱著小鳳凰，小鳳凰也一副親近信賴的模樣，心中微動，“你們簽訂了契約？”

  “嗯，”花翎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們簽訂了本命契約！”

  赤燁眉梢一挑，看向程素惜：“你願意？”

  一般來說，本命契約都是由神獸一方主導，如果不是小鳳凰同意，根本無法結成。

  程素惜輕輕摸了摸花翎的腦袋，“我的榮幸。”

  “那倒是，”赤燁傲然道：“能與我鳳族簽訂本命契約，你也算數萬年來的頭一人了！若不是這小家夥……”

  花翎見他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一頭霧水道：“我怎麽了？”

  赤燁瞥了花翎一眼，在程素惜對麵坐下，“既然你與小鳳凰已經簽訂了本命契約，鳳族的事我也沒有必要瞞你。”

  程素惜從乾坤袋裏拿出花翎喜歡的零食，遞給她後，才道：“請講。”

  赤燁眼皮抽了抽，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麵前這麽放肆。但見小鳳凰吃得歡快，他隻好無奈地繼續道：“我鳳族是集天地靈氣孕育而成的祥獸，與其他妖族最大的不同便是繁衍的方式。你可曾聽過‘鳳凰涅槃’？”

  程素惜頷首，“民間早有此傳說。”

  傳說中，鳳凰在火焰中誕生，浴火燃燒，向死而生。但這隻是傳言而已，鳳族數量稀少，根本沒有人證實過。

  赤燁搖了搖頭，“這並非傳言。我鳳族的確是在火焰中出生，我鳳族族地的鳳火幾十萬年從未熄滅過。每過千年，鳳火中便會誕生新的鳳族。”

  “我也是在那裏誕生的？”花翎好奇地問道。

  “是也不是，”赤燁歎息道：“鳳族的鳳火有兩種，一種是赤焰，一種是冰焰。但冰焰已有數萬年沒有誕生新兒，上任妖皇赤煌也以為隻有我一個鳳族誕生。卻沒想到……你出現了。”

  花翎聽得一愣一愣的，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父母，是在冰焰中出生的？

  “我在蛋中孵育了百年便破殼而出，而你……五百年沒有任何動靜。我和赤煌都以為你是一枚死卵，便叫冰鸞黎氏看守照料。”

  五百年？

  花翎轉過頭往程素惜懷裏一埋，原來她這麽大年紀了？不對不對，那是原來的小鳳凰，她隻是個穿越者而已。

  程素惜拍了拍花翎的背，還以為她是因為沒有父母而失望。

  “那我為什麽會被冰鸞帶走？”

  花翎很快就平複了心情，在程素惜的懷裏坐直身體，一臉嚴肅地看向赤燁。

  冰鸞黎氏既然是赤煌派來照料她的，那黎榆為何會負傷，又為何將她帶到人修的地盤？

  赤燁冷哼一聲道：“一般修士渡劫之後，會在大乘期停留百年才會飛升。卻沒料到，妖皇赤煌才剛剛渡了雷劫，便立刻飛升上界，導致妖族群龍無首，亂成一團。又有那不長眼的廢物想要奪取妖皇之位，便聯合幾大獸族追殺我，以及冰鸞、青鳥等鳳族部下。”

  花翎了然，估計黎榆就是那時受了傷，為了逃離追殺，才帶著她到人族的地盤躲藏。

  說實話，赤燁一直沒有將那枚孵不出的鳳卵放在心上。鳳族的出生方式，導致他們的親緣關係非常淡薄。反正死後也不過是化為火焰再度重生，也無需過多傷心悲痛。

  甚至赤燁想過，等花翎的鳳卵完全失去生機，便將它扔回冰焰之中。

  隻是他沒料到，赤煌花了五百年沒能孵化出的鳳卵，竟然被程素惜孵了出來，還真是出乎意料。

  花翎聽到赤燁的這一番講述，心裏也是唏噓不已。

  關於鳳族的設定，是原文中沒有提到的內容。赤燁作為反派大boss雖然戲份很重，但他出場時便已是妖皇，而且野心勃勃，嗜殺成性。

  想到這裏，花翎突然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可能——

  若是日後洛禦宸和赤燁打了起來，她應該幫誰？

  赤燁自然不知花翎心中的糾結，他看了眼程素惜，突然問道：“你可會破陣？”

  程素惜自然之道赤燁指的是什麽，她看向一側的崖壁，“可以一試。”

  “好，”赤燁爽快道：“如果你能解開這道陣法，我便同意你帶著小鳳凰一同進去。至於能得到什麽機緣，就看你的造化了。”

  花翎抗議道：“我有名字，我叫花翎。”

  赤燁：“好的，小鳳凰。”

  花翎：“……”這一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程素惜勾了勾嘴角，摸了摸花翎的腦袋，問向赤燁：“崖壁後麵有什麽？”

  赤燁不答反問道：“你可知滄瀾秘境的來源？”

  程素惜淡淡道：“不知。”

  赤燁仰頭看向秘境灰蒙蒙的天空，感歎道：“所謂滄瀾，並非是地名，而是指一個人。”

  花翎好奇道：“滄瀾是誰？”

  赤燁掃了她一眼，“仙帝滄瀾。”

  仙帝？

  程素惜在心底將這兩個字琢磨了一番，卻聽赤燁諷刺道：“越州大陸多少修士以飛升為目的，卻不知那些順利飛升的天才，到了仙界也不過是最底層的仙人罷了。隻有達到仙帝級別，才能夠開辟空間，製定法則。這滄瀾秘境，便是仙帝滄瀾開辟出的小世界。”

  怪不得滄瀾秘境的五個地形完全不同，卻又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也怪不得滄瀾秘境裏的妖獸不用渡劫就可以進階……原來這裏竟是仙帝創造的空間。

  赤燁的話，讓花翎恍然大悟，她好奇地問道：“那仙帝滄瀾又是何人？他人呢？”

  赤燁：“我也不知。”

  花翎：“……”

  赤燁略為心虛地摸了下鼻子，“都說了是仙帝，我哪知道仙界的事！”

  花翎當即反駁道：“那你又怎麽知道仙帝滄瀾的？也許是你胡編的呢？”

  “幼崽不要亂插話，”赤燁長臂一伸，在花翎頭頂胡了一下，然後對程素惜道：“據說滄瀾秘境裏有仙帝滄瀾的洞府，其中有大量的仙界寶物。我也不與你說那些虛的，除了一枚刻著‘央’字的令牌，其他寶物你盡管拿去。”

  若不是看在小鳳凰的麵子上，赤燁根本不會將仙帝洞府的事情告訴程素惜。反正等到飛升之後，這些寶物他也未必看得上，分給小鳳凰的契約者一些也無妨。

  “好。”

  程素惜自然清楚，恐怕仙帝洞府裏所有寶物加起來，也比不上那枚令牌。但她卻並沒有細問，這機緣本就是團子帶來的，能拿到多少，就看緣分吧！

  赤燁對程素惜的識趣非常滿意，其實他剛剛也是故意試探。若是程素惜表示出對令牌的一丁點興趣，哪怕看在小鳳凰的麵子上，他也會毫不留情地將他們轟出這座山。

  “那麽……請吧！”赤燁道。

  程素惜向著崖壁走去，花翎邁著小短腿揪著她衣角跟著。

  赤燁嗤笑：“沒斷奶的小崽子……”

  花翎瞪他，“你喝過奶？”

  赤燁：“……”他們鳳族卵生，還真沒喝過奶。

  墨猿和鹿銘在赤燁身後憋著笑，平時主上霸道酷拽，從不允許妖質疑，如今竟然被個小娃娃噎到說不出話，也是奇聞。

  ……

  崖壁後麵，被迫聽了一耳朵秘聞的雪貂姐妹。

  “完了完了，”白縈哆哆嗦嗦地抱住自家姐姐，“赤燁大人肯定會殺妖滅口，姐姐，我們怎麽辦啊！”

  白茗也有些六神無主，她本來想以自己懂得陣法作為籌碼，叫赤燁大人饒她們姐妹一命。但如今這情況，赤燁大人就算為了不讓那些秘辛傳出去，也不會留下她們性命。

  “姐姐，你說我們裝死行不行……”

  雪貂裝死是天生技能，用起來非常熟練。白縈曾經憑靠這一招，躲避過好幾次追殺。

  白茗搖搖頭：“恐怕不行，赤燁大人善火，若是一把火燒過來……”她們就熟了。

  兩姐妹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崖壁外，程素惜正在研究陣法。

  “可有把握？”赤燁急聲問道。

  花翎伸手推他，“不要搗亂，破陣哪有這麽快！”

  赤燁也知道自己心急，他伸手將花翎拎了起來，眯了眯眼道：“我突然想起，鳳族還有些規矩還沒教給這小家夥，我先帶她去學習學習。”

  花翎哪看不出他的不懷好意，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惜惜，救我！”

  可惜赤燁並沒有給程素惜機會，身影一閃便帶著花翎離開了原地。

  程素惜：“……”算了，讓他們兄妹兩人交流交流感情吧。

  赤燁將花翎帶走後，並非像花翎想象的那般要教訓她，而是非常嚴肅地問道：“你與那個程素惜到底是何關係，為何要與她簽訂本命契約？”

  花翎被問得有些懵，她和程素惜的關係？

  她斟酌了一下措辭，“朋友？”

  赤燁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花翎腦門，“朋友你就敢和她簽訂本命契約？”

  花翎捂著腦門不滿道：“沒有惜惜，我就是一枚死卵，連破殼都沒有機會，更別提簽訂契約了！”

  那倒也是……不過，赤燁還是嚴肅道：“一旦與我鳳族簽訂本命契約，就會將鳳族的氣運也一同分擔。你可知鳳族的氣運是何等寶貴的東西？”

  花翎想起進入秘境後她一路好運的事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赤燁道：“我很榮幸？”

  赤燁：“……”這妹妹誰想要誰拿走！

  花翎歎了口氣，“哥哥，我知道你顧忌什麽。但是我相信惜惜，而且，或許還是我占了便宜呢！”

  以自家飼主的實力，花翎覺得哪怕自己是頂級神獸，修煉個幾百年也不一定能趕不上。

  事已至此，赤燁知道再追究也無用，畢竟本命契約一旦簽訂，便不能再解除。而且瞧那人修的模樣，對小鳳凰也是極為上心，想來也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赤燁剛帶著花翎回來，便聽程素惜道：“陣法破了。”

  赤燁一個閃身來到崖壁麵前，伸手試探，果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進去，”赤燁率先大踏步地走了進去，墨猿和鹿銘緊跟其後。

  程素惜將花翎護在身側，最後走了進去。

  甫一進入崖壁後的密室，赤燁就看到兩道白影從眼前閃過。他右手甩出兩條光鏈，將那兩道白影捆了個結結實實。

  白縈和白茗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躺在地上不敢動彈。

  “竟是兩個小貂，”赤燁鳳眸閃過一絲狠厲，隻見赤紅色的火焰順著光鏈一路燃燒了過去，嚇得兩隻雪貂連連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說！你們怎會在這裏！”

  赤燁心中慍怒，他本以為自己是最先進入仙帝洞府之人，卻沒料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隻見稍大一些的雪貂口吐人言道：“赤燁大人饒命！我們姐妹隻是誤打誤撞破了陣法，才進了密室。後來有人修在外麵破陣，我們姐妹不敢出去，便一直呆在這裏。”

  “哦？”赤燁卻並不相信她們的話，“墨猿，你來審問！”

  “是！”墨猿活動了一下手指，朝著兩隻雪貂走了過去。

  花翎見兩隻雪貂瑟瑟發抖的模樣，心下有些不忍，但她也知道仙帝洞府的重要性，因而不敢多嘴。

  程素惜這時走到一側石牆前，觀察了片刻，道：“她們沒有說謊，她們確實一直呆在這裏。”

  赤燁挑眉，“此話怎講？”

  程素惜指了指石壁上的圓環道：“這密室除了外麵的陣法，沒有任何出口。唯一可能的關卡，便是這枚法器，但它需渡劫以上修為方能打開。以這兩隻雪貂的修為，恐怕不能。”

  兩隻雪貂連聲附和：“大人所言極是！”

  赤燁的臉色好看了些許，對著那圓環看了一下，道：“我來。”

  程素惜拉著花翎往後退了幾步。

  赤燁手腕翻轉，一杆黑漆紅纓的□□出現在他掌中。那□□周身覆蓋著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將整個密室照得通亮。

  赤燁抬起□□對準圓環的位置用力刺去，隻見一道極其耀眼的光芒從那圓環中央射了出來，隨即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了起來。

  花翎剛扒開飼主捂住她眼睛的手，就見石壁忽然向兩側退去，留下一道黑漆漆的洞口。

  赤燁收回□□，正準備進去，就聽墨猿指了指雪貂姐妹道：“主上，她們如何處理？”

  赤燁想了想，“帶上，說不定一會兒還需她們探路。”

  雖然“探路”兩字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差事，但好歹暫時保下一條命來，白茗和白縈化成人形，跪地道：“多謝赤燁大人。”

  赤燁向來不在意這等小妖，叫墨猿和鹿銘看住她們，便率走進了洞口。

  跟在他後麵的花翎見雪貂姐妹雖然長得好看，卻不媚不妖，不由得心生好感。她好奇地問道：“你們叫什麽名字？”

  “我叫白茗，這是我妹妹白縈。”

  白茗雖不知花翎的身份，但見她與赤燁大人一同，知道不能得罪，便恭敬地回道。

  花翎突然打了個趔趄，白茗？

  這……不是原文女主？？？？

  ※※※※※※※※※※※※※※※※※※※※

  赤燁：這妹妹不能要了，誰要誰帶走！

  程素惜：本就是我的，何談帶走？

  花翎：正解！

  赤燁：嫁出去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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