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整個乾元宗的弟子們都在討論峰主選拔的事情。

  和以往由宗主選任不同，此次峰主選拔，主峰放出話來，所有弟子皆可報名。

  不過報名之人必須滿足三個條件：1.是止淵峰和瀚雲峰本峰之人；2.修為在元嬰期以上；3.百年內不得有被懲戒堂處罰的記錄。

  這三個條件一出，基本上排除了絕大部分的弟子。滿足條件的人數，算起來不超過十人。

  對於主峰的決定，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

  溯洄峰頂，敬明堂內。

  一流雲長衫的男子立於其中，微微躬身道：“師父，掌門這麽一來，打亂了我們之前的計劃。”

  他是敬明長老的首席弟子，也是整個溯洄峰的大師兄——賀溫瑜。他比程素惜入門略早，突破元嬰已有數十年，也算是乾元宗內的稱得上名號的精英弟子。

  聽聞他言，敬明長老一改往日的和氣藹然，坐於椅上久言不語，麵色沉鬱。半響才道：“秦澗初為掌門，修為不足以服眾，我本來提議讓你和澤兒接手止淵峰和瀚雲峰，以減輕宗內負擔。偏偏他生性多疑，對我萬般防備，直接當場拒絕。既然如此，峰主之事隻得作罷……”

  賀溫瑜忙道:“是掌門不懂師父的苦心……當不當得上峰主，弟子其實並不在意，弟子隻怕溯洄峰日後處處遭主峰針對。”

  敬明長老聞言，冷哼一聲不屑道：“那也要他們有這個本事！我當上長老時，他和淩溪那丫頭還沒練氣入門呢！既然他們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選出什麽樣的峰主來！”

  想到送出去的神獸蛋，敬明長老心中更是肉痛。不過為了損耗程素惜的靈力，也算是值得。

  隻要她傷勢不痊愈，就不足為懼。

  “師父說的是，是我多慮了。”

  賀溫瑜笑著回道，心裏卻暗自思忖，主峰那位恐怕並不像師父想的這般簡單。

  “和樂坊那邊的情況如何？”

  賀溫瑜收回思緒， “一切正常。上次送去的幾件法器已經都處理掉了。”

  “盯緊點，千萬不要被人察覺。”

  “弟子明白。”

  ……

  三日過後，報名截止。秦澗拿到名單後，便將程素惜叫過去一同商議。

  程素惜掃過名單，從其中圈出幾人，“這三人不可。”

  秦澗一看那三人的名字，當即笑道：“師姐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被程素惜圈出的三人分別是唐峙、樊弘盛和施鴻才。

  唐峙出自敬明長老的本家唐家，從輩分上講，他要管敬明長老叫一聲曾祖。雖然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麽入了瀚雲峰，而不是溯洄峰。隻從他和敬明長老的這層關係，就注定秦澗不會允許他成為瀚雲峰的峰主。

  至於其餘兩人，樊弘盛因為多年突破無望，已離壽限不遠。此次參與選拔，多半是衝著峰主的修煉資源而來。而施鴻才此人雖然修為夠高，卻嗜殺成性，也不適合擔任峰主。

  “敬明長老手伸得太長了，還妄想讓他的弟子接手兩峰，讓我一口回絕了。”秦澗露出厭惡的神色。

  程素惜提醒道：“現在宗內不穩，不宜與他正麵衝突。”

  原本乾元宗興盛強大，沒有宵小敢來放肆。但大戰之後乾元宗實力大減，周圍幾方勢力都虎視眈眈，就等著趁虛而入。此時若再起內亂，才是得不償失。

  秦澗慨然無奈，“我知道，師姐你說過，此事必須徐徐圖之，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大戰中，師父和師叔們浴血奮戰，最後慘死於魔族之手。而敬明這等鼠雀之輩卻得以苟活，天道何其不公！”

  程素惜勸道：“敬明長老在宗門內威望極高，想要除掉這顆毒瘤，還得從長計議，萬萬急不得。你近日神短氣浮，境界不穩。等峰主選拔之事告一段落，便去閉關一段時間吧！”

  “好。”

  秦澗也發覺自己最近有些心浮氣躁，閉關休整一段時間，也正好可以冷靜一番。

  ……

  程素惜回到仙渺峰頂，青漣有事來稟告。

  “方才溯洄峰派人來問神獸蛋的情況，我不敢擅自作答，便應付了過去。”

  若說幾峰裏青漣最不喜歡哪個，那一定是溯洄峰。溯洄峰的弟子一個個眼高於頂，最擅長捧高踩低，向來不把他們這些仆役放在眼裏。

  聽聞溯洄峰竟然還在覬覦神獸蛋，程素惜神情一冷。她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腰間的荷包，隻覺一個輕柔的力度撞向她掌心。

  程素惜的心裏像是被溫泉水浸泡過一般，驀地柔軟了下來。

  察覺程素惜身上的氣勢發生變化，青漣大為驚訝。在仙渺峰的數年裏，這位仙渺峰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把即將出鋒的利劍，冰冷又無情。難得看見她有現在這般溫和包容的神色。

  安撫地送了一些靈氣給小冰鸞，程素惜再抬起頭時，眼神瞬間恢複冰冷。

  “若是他們再派人過來，打發了便是。”

  青漣連忙應下。

  回到靜室，程素惜將荷包摘下，把神獸蛋取了出來。隻見圓滾滾的蛋殼表麵花紋愈發光鮮明亮，就像是一顆冰藍色的夜明珠。

  ——這都是我用靈氣一口一口喂出來的。

  這個認知讓程素惜心裏升起一絲滿足感。恰好這時蛋晃了晃，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雛鳥清脆的鳴叫。

  程素惜勾了勾嘴角，她發現蛋裏的小家夥最近愈發地活躍起來。

  不僅喜歡到處滾來滾去，還經常試圖與她交流。

  雖然搞不懂它想表達什麽，但如此稚嫩又鮮活的生命氣息，讓整日沉迷修煉的程素惜也忍不住花費更多的時間與它相處。

  而在蛋裏麵的花翎，也表示對自己的飼主非常滿意。

  傳承告訴她，每天把她帶在身邊，又及時提供充足靈氣的人，並不是這顆蛋的母親。作為飼主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花翎給她點個讚了。

  最重要的是，蛋裏的生活太過無聊了。關在裏麵黑漆漆的一片，連外麵的聲音都聽不真切，搞得花翎除了修煉就隻能睡覺。若她真是隻幼雛也就算了，作為一名成年人，這種空虛和寂寞簡直讓人發瘋。

  所以，花翎如今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通過鳴叫或者用喙敲擊蛋殼，和飼主溝通交流。

  每當她這麽做時，飼主都會敲擊蛋殼，或者給她輸送靈氣作為回應。

  今天的“交流”結束，花翎動了動已經開始長羽毛的翅膀，估摸著自己破殼的時間，“再過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到時候她就可以知道“孵”了她這麽久的飼主到底是什麽樣子，感覺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