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鳴的聲音由遠而近，站在小黑屋門口的兩人心理素質強大到絲毫不動。

  一個等回答。

  一個等進去。

  視線碰撞，暗晦不明。

  穆沉淵抿緊的薄唇斂過一絲無奈，最終，先妥協。

  冽冽聲色低斂而來，“隻要你沒有問題，我們不會傷害你。”

  不但不會傷害你，還會想辦法招攬。

  但……

  穆沉淵分了一縷餘光落到抬出來的四具屍體上麵，但她的殘冷已超乎他們所有人的想像了。

  可偏偏無從指責她不對。

  是這些人主動上門招惹，又怎能說她錯了呢。

  “反過來，我有問題，你們馬上斬草除根，對吧。”安夏對他的回答說不上滿意，不過，能從他抿到密不透風的嘴裏，撬出一丁點兒信息，實屬不多。

  很實在的回答。

  夏國有句老話，也是當年母親時時在她耳邊叮囑的一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擁有幾千年文明夏國，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依舊如此小心。

  挺好。

  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

  穆沉淵凝視一會，微微頷首，表示安夏所言不錯。

  “好，那我知道了。”安夏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到小黑屋，關門前，拋出鑰匙，並淡道：“辛苦了。”

  接過鑰匙，棱角分明的鎖片硌著掌心，隨後，重新上鎖。

  鎖上指紋擦幹淨，地麵腳印一一抹去，雪在腳下“沙沙”響過，聲音飄入鄔文月耳內。

  沒有再靠近，全身一直繃緊的她繼續拖住程鳴，直到廢樓內重回安靜。

  樹影婆娑，枝椏張牙舞爪如似鬼魅，寒風瑟瑟吹過，又是一夜過去。

  次日清早，鄔文月踩著厚雪，站在小黑屋鐵門口。

  深吸一口裹著凜冽寒意的晨風，使喚助教打開鐵門。

  門打開，濃到作嘔的血腥撲麵而來。

  助教臉色微變，喝道：“安夏！”

  他以為安夏出事了。

  小黑屋裏自殺的問題青年，一年總有那麽幾個。

  鄔文月抬手假裝揮去撲麵的血腥，掩住眼裏流露出來的笑，森冷、變態、刻薄入骨。

  社會敗類，死不足惜。

  “打算我放出去了？”獨特的冷色嗓音從角落裏懶洋洋傳來，鄔文月眼裏的笑瞬間凝固，猛然抬眸。

  她看到安夏從黑暗裏渡步出來，走到從門口斜斜照入屋內的雪光裏。

  怎麽還活著？

  鄔文月內心大駭，震驚到久久凝望安夏。

  她還活著，小黑屋的血腥氣怎麽來的？

  難道是昨晚放進去的四人出事了？

  是他們流的血？

  有那麽一秒，鄔文月差一點便衝進小黑屋裏，又很快克製衝動。

  至少等安夏離開，她才能進去看。

  助教鬆口氣，沉臉厲道：“下回再看到你鬧事，至少關五天！進了特教所，好好學做人，不然，有你苦頭吃。”

  側身，問鄔文月，“鄔教員，那現在讓她出去？”

  鄔文月沒有回答，眼神犀利打量安夏，試圖從她臉上瞧出點什麽。

  根本瞧不出什麽，幹幹淨淨站在她眼前。

  巴掌大的小臉白淨、穠豔，狹長的眼睛眸色冷冷，靜若古井。

  察覺自己正看她，眼簾漫不經心微微抬起，幽靜眸底寒厲一掠，眼裏已有了讓她膽顫心驚的笑意。

  好似知道她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