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精神抖擻，隊伍整齊劃一，像是中間有根無形的線把大家劃開一樣。

  “這是高三十二班？”

  “他們老師怎麽教的？”

  “不知道啊，這些學生像是打雞血似的……”

  ……

  一時間，老師們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十二班班主任羅老師，心裏那叫一個得意。

  得意中還帶著些許的小愧疚。

  整場排練，他從頭到尾就沒參加，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沒想到同學自己排練，效果能有這麽好。

  現在其他老師把功勞都歸到他身上，他就不好意思了。

  “不關我的事，都是同學們自己排的。”

  “羅老師你太客氣了，你們班學生原來是什麽樣，我們所有老師都知道，就像是一盤散沙，從來沒有過凝聚力。”

  “就是，你班這些學生，拽著不走打著倒退……”

  老師們都把功勞歸到班主任羅老師這，他們不願意相信是同學自發組織會有這麽大的改變。

  解釋不清楚，那就不解釋了。

  但把別人的功勞歸在自己頭上，十二班班主任的心也是虛的。

  運動會上，十二班大放異彩！

  全年部拿了第一名。

  “同學們，放學後大家跟我走，我請大家吃飯。”班主任要請客。

  學生們這才想起來，十二班是有班主任的。

  “不去，我們努力拿下來的成績，你想一頓飯就把榮譽拿走嗎？”

  “就是，我們又不差一頓飯，不去不去……”

  同學們對班主任很不滿，有挑頭的，剩下的人也是一呼百應，紛紛表示不稀罕！

  羅老師麵子掛不住，臉色通紅。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想搶你們的榮譽啊，再說我也是這個班級的一份子……”羅老師本意是想解釋一下，結果心急沒說明白，被誤會得更嚴重了。

  “喲，我們班年部倒數第一的時候，都看不見你影子，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是我們班級的一份子呢？”

  “別的班主任對班級兢兢業業，你隻想著怎麽調走，現在成我們之間一份子了，高攀不起。”

  “隻怕是老師連我們班同學都認不全呢……”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班主任的臉更紅了。

  放學了。

  所有人都走了，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教室裏隻剩下幾名學生，和老師還在。

  老師很難過，但學生們說的都是真話，他也沒法辯駁。

  他默默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慢吞吞離開。

  盛梓晨悄悄跟出去。

  “老師，老師等等我。”

  “你有事？”

  他仔細想了下，想起來了。

  這個學生是新轉來的，來才沒幾天。

  “老師我想跟您談談，您要不請我吃雪糕？”梓晨微笑著，笑容裏全是善意。

  “好啊，我請你吃飯，走！”小羅笑了，笑的時候露出整潔的白牙。

  “走！”

  師生倆在校外一家小飯館坐下。

  學生放學的時間已經過了，平時熱鬧的小飯館現在隻有他們兩個客人。

  飯店老板娘過來，用手裏油膩的抹布在桌子上隨便抹兩下，問道：“兩位吃點什麽？梓晨你今天怎麽出來這麽晚？”

  “這位帥哥看著麵生，是你哥？”老板娘很熱情，也很健談，隻是認錯人了。

  盛梓晨是小飯館常客。

  這裏的炒燜子堪稱一絕。

  吃貨盛梓晨想跟小飯館廚師，也就是老板學藝，但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他會被拒絕的原因很簡單，這道菜是小飯館招牌菜，老板兩口子指望這道菜養家糊口呢，做法當然不能輕易外漏。

  不告訴就不告訴，梓晨在店裏吃過幾次，就能做出小飯館的味道，甚至比老板做的味道還好。

  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盛梓晨常見，但小羅老師是第一次見。

  他穿一身運動服，頭發燙成現在時髦的離子燙，老板娘就沒有認出他是老師！

  梓晨笑著更正：“他不是我哥，是我們班班主任。”

  “喲，這麽年輕的班主任啊，能教好學生嗎？”老板娘快人快語，說話不過腦子。話音剛落，羅老師的臉就騰一下又紅了。

  他又羞又臊，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老板娘說得對，他確實沒有好好教學生。

  “能教好呀，我們班主任是新來的，對我們班還不是很熟悉，但他特別認真負責，羅老師說了，有信心把我們班帶好！”

  “您去給我們做點好吃的，不要在這問東問西。”盛梓晨把老板娘趕走了，免得她再蹦出不好聽的詞讓老師下不來台。

  老師抬頭，驚詫地盯著他！

  意外。

  感動。

  感動。

  還是感動，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羅老師本質不壞，他是想當個認真負責的老師，不過不想在這個城市。

  他女朋友家在另外一個城市，本來兩人師範畢業是在同一個城市工作，結果卻陰差陽錯被不同城市的學校錄取！

  他在這人生地不熟，距離老家不近，距離女朋友更遠。

  女朋友最近鬧得厲害，鬧分手！

  小羅老師每天焦頭爛額，也沒把心思放在學生身上。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他的觸動太大了，他第一次反思自己，內疚，不安。

  “老師！”

  盛梓晨用手在小羅老師眼前晃晃，問：“我說得對吧？”

  “啊，對！”

  他胡亂答應著，其實盛梓晨同學剛才都說什麽了，根本沒印象。

  小羅老師現在腦子有點亂，一個小時內要消化太多的東西，腦子不夠用了。

  “太好了，老師您答應了，那就要說話算數，我們拉鉤吧。”

  他說到做到，真的伸出小拇指，準備拉鉤。

  小羅老師：……

  “我答應什麽了？”

  “您答應要帶領我們班走出差班，變成一中最好的班級。”

  “不不不，我沒答應過！這不可能！！”

  小羅老師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一口咬定自己沒答應過。

  他是腦子亂，但還沒徹底傻掉。

  把全年級最差的班，用一年時間變成實驗班那樣的成績，根本不可能，做夢都不敢想。

  他嚴重懷疑盛梓晨坑他。

  懷疑盛梓晨和班級裏其他同學都一樣，對他不滿，隻是隱藏得比較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