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這次去新市場，一年內費用全免，什麽錢都不收你們的！”

  聽到不收錢，抗議的聲音小了些。

  但有人還是不放心：“就免一年啊？那一年後不是還要收？”

  市場管理員：“你把錢栓在肋條骨上算了，摳的，免一年費用你們就偷著樂去吧，這是有大佬幫咱們交了一年管理費，要不市場取締，你們去哪裏賣菜？”

  “過這個村沒這個店了啊，想好，別眼睛就盯著腳尖，放長遠點！”

  人群中交頭接耳。

  “反正不交錢，進去試試？”

  “試試就試試，不行再出來唄。”

  “免一年也不錯了，進吧。”

  “大家進我就進，裏麵遮風擋雨，不遭罪……”

  時蓧萱在樓上能聽到下麵的議論聲，她覺得奇怪。

  明明進市場免五年費用，怎麽到市場管理的嘴裏就變成一年了？

  這些費用都是她拿，已經說好了。

  難道是交代的不夠清楚？

  這個問題還沒解決，很快又出了新的問題。

  報名的人太多，攤位就不夠用了。

  市場管理員見報名人多了。

  大喇喇掐腰站著，用大喇叭喊：“漲價了啊，漲價了啊，要報名的交給我一千元好處費，否則都上後麵排隊去。”

  這句話喊出來，報名的人頓時少一半。

  大家怨聲載道，紛紛抱怨。

  時蓧萱：……

  她請簡怡心出麵張羅這個事情，是為大家謀福利，結果到後麵卻變味了？

  隻是這樣還不足讓人生氣，最讓她生氣的事情是，市場管理居然當眾要好處費。

  她給簡怡心打電話，讓她再派別的人過來交接市場。

  簡怡心：“萱萱，市場管理不是我們的人，他們要坐地起價，我也沒辦法。”

  時蓧萱：……

  這件事轟轟烈烈開始，最後不了了之。

  因為時蓧萱不願意好心變成別人謀私利的手段，所以取消了所有福利。

  這下市場管理員沒油水可以撈，幹脆就不管了。

  露天市場繼續。

  開始說的那些取締市場的大道理，都是個P.

  但也給時蓧萱上了生動的一課，讓她知道不是所有的好心，都會有好的結果！

  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可憐的人很多，但她不可能誰都幫助。

  否則就會像現在一樣。

  不隻沒達到幫助人的目的，還被埋怨。

  好在時蓧萱沒出麵，吃虧就當買教訓了。

  當好心還被罵，也是很委屈的事情。

  晚上盛翰鈺下班，吃過飯她悄悄講給老公聽。

  盛翰鈺大手在她頭頂揉了揉，溫柔道：“活該，一點都不同情你！”

  時蓧萱：……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你還是不是我老公？”她抗議。

  盛翰鈺：“對，作為老公我是應該安慰你，但作為一個成年人，你還是把事情想的太過理想化。”

  “這次就算個教訓吧，吃虧才能長教訓。”

  男人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時蓧萱氣的牙根癢癢：“哼！”扭身轉過去不理。

  但倆人很快就和好了。

  因為沒有“冷戰”的條件。

  房間太小，轉身都會撞到，再說時蓧萱也不是真生氣，堅持不了多久。

  ……

  一個星期後。

  時蓧萱已經習慣了樓下的嘈雜，晚上睡覺也不會被吵醒，適應了。

  下樓就能買菜，甚至她還有點習慣這種方便快捷的方式。

  而且她發現，市場上的人們，並沒有她認為的那樣不快樂！

  人們都很開心，大聲說話，開著粗俗的玩笑，盡情吹牛，開懷大笑……

  時蓧萱有點喜歡這裏了。

  ……

  園長家訪。

  盛翰鈺和時蓧萱並排坐在床邊，家裏最好的椅子讓給園長坐。

  園長是個女的。

  四十多歲，鼻梁上架一副眼鏡，精瘦幹練，不苟言笑！

  她看上去很嚴肅，和夫妻倆想象中的幼兒園園長不太一樣。

  肖雅端來熱茶，放在園長麵前：“您喝茶”。

  “我不喝這種茶葉，端走。”

  肖雅臉紅了，唯唯諾諾道歉：“對不起園長，對不起！”

  園長連看她一眼都沒有，也沒有用正眼看時蓧萱，隻是斜藐著：“你們為什麽要到我們幼兒園上學？”

  居高臨下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

  時蓧萱：“因為你們幼兒園是江州最好的，我們做家長的信任你們。”她實話實說，並且不覺得有問題。

  “那當然。”

  園長得意的挑挑眉：“我們幼兒園不管硬件還是軟件，都是經得起考驗的，每年想進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打破頭，用各種辦法的都有，甚至有人冒充貧困戶，跟真正的困難孩子爭名額……”

  “其實貧困戶不用到我們幼兒園，去哪念不是念？反正長大都是賣菜！”

  時蓧萱：……

  這話讓人很不舒服。

  但是她沒吱聲。

  本來她們也不是貧困戶，隻是借個戶口而已，也許……園長是在考驗自己，她這樣想。

  園長：“我們幼兒園不缺生源，隻有最優秀的家長才能培養出最好的孩子，而優秀是需要實力的……”

  園長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滿滿的優越感。

  誇自己幼兒園。

  誇家長優秀。

  但是，這些跟到貧困戶家裏調查有半毛錢關係？

  做虧心事的人，心虛。

  她感覺自己被看出來了，已經穿幫了，有點緊張。

  盛翰鈺眉頭越皺越緊。

  園長長篇大論後，滿意的四處環視一圈，然後站起身：“好好看看這個，如果沒問題下個月一號帶孩子來報名吧。”說完拍在桌上一張報名表格，然後走了。

  “園長慢走，我送送您。”

  時蓧萱和肖雅送出去，盛翰鈺沒動地方。

  ……

  送走園長回來，盛翰鈺對倆人宣布一個誰都沒想到的決定：“搬家回去，雙語幼兒園不去了。”

  “江州幼兒園那麽多，為啥要一棵樹上吊死？”

  盛翰鈺要送兒子去別的幼兒園，他認為小區裏的就不錯。

  “不行，我不同意。”時蓧萱反對。

  為了進這個幼兒園，她想盡所有辦法，現在已經成功了就放棄？

  不行。

  肖雅也不理解，但她不敢問。

  盛翰鈺把報名表放在時蓧萱麵前：“你看看這個。”

  她接過來從頭看到尾：“這個怎麽了，沒問題啊。”

  很正常的表格，跟別的幼兒園一樣，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沒發現。

  他指後麵那一行字，讓老婆看：“你看這行，發現什麽沒有？”

  時蓧萱剛才看見了，現在又認真看一遍——上麵寫的是幼兒園的一些課外活動，要求全體小朋友都要參加。

  “沒問題啊。”她不覺得有問題。

  盛翰鈺解釋道：“參加就要繳費，你看看這些項目，馬術，去阿爾卑斯山滑雪，馬爾代夫度假……這些都不是貧困家庭能夠負擔起的。”

  “還有你聽剛才她說的那些話，字字都透露出優越感，這樣的人並不想一視同仁，人品不好你指望她能教育出什麽樣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