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高興也不能讓別人高興。

  意識到偷拿別人東西不對，但不代表他沒有別的辦法搗亂。

  盛梓晨抱著他的玩具琴，雄赳赳氣昂昂到姐姐房間門口，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

  “篤篤篤。”

  他先敲門，先禮後兵。

  “誰？”時然在房間裏警惕道。

  “寶寶。”

  甜甜的聲音，聽在時然耳朵裏卻像是小惡魔在呼喚。

  “噓！”

  她放低聲音給齊衡講題，不理弟弟。

  “篤篤篤。”

  “姐姐，寶寶，吃飯飯。”他的意思是吃晚飯了，他來叫他們下去吃飯。

  不過晚飯時間一貫很準時，現在時間沒到。

  何況就算是叫吃飯，也是張媽或者奶奶來，誰也不會讓盛梓晨過來叫他們出去。

  吃飯是假，想搗亂才是真的。

  時然不理弟弟，以為他敲一會兒門沒意思，就會離開。

  然而，並沒有。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盛梓晨在門口放童謠，還按住一個鍵子不鬆手。

  “太過分了！”

  時然氣衝衝站起身，打開門：“拿來，不許放出聲音。”

  “不，寶寶的。”

  盛梓晨給琴藏到背後，但他手太小了沒抓緊，琴掉到地上。

  時然搶在他之前，給琴搶到手裏。

  如果她收到自己房間裏，也許就沒有後麵什麽事。

  但是玩具琴唱起來沒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時然想關掉音樂，卻沒找到開關。

  “小星星”關不掉，沒在天上放光明，卻在耳邊放噪音。

  時然覺得不隻耳邊是小星星，連眼前都是！

  氣的。

  “這個怎麽關掉？”她問弟弟。

  盛梓晨：“不不。”

  這種玩具琴根本沒有開關。

  不用關，隻要不按它，唱完一首自動就停了。

  這樣的玩具，時然從來沒玩過！

  她小時候玩的都是空軍積木，樂高玩具這種考驗智商的玩具。

  這種連開關都沒有的玩具根本不是時然的菜，但現在卻給她難住了。

  找不到開關，她一生氣——高高舉起玩具琴摔到地板上，空氣中突然安靜。

  徹底不唱了。

  連電池都被摔出來。

  “哇——”

  下一秒，盛梓晨大哭。

  ……

  姐弟倆人站在時蓧萱麵前，不對，還有齊衡。

  時然：“都是我的錯，媽媽你懲罰我吧。”

  齊衡：“姨姨，這件事也有我的錯，不全是時然的問題，您要懲罰就連我一起罰吧。”

  盛梓晨：“好。”

  時蓧萱：……

  “你好什麽好？等會兒我再跟你算賬，現在你去吃飯，別在這湊熱鬧。”

  她讓保姆給兒子帶走，盛梓晨高高興興跟著走了。

  因為媽媽讓他去吃飯，沒有讓姐姐哥哥去。

  小吃貨盛梓晨的思維中——不給飯吃就是懲罰！

  “阿衡，你也去吃飯。”時蓧萱要好好跟女兒談下。

  齊衡沒走，而是堅定道：“姨姨，要懲罰就連我一起。”

  時蓧萱還沒等開口，時然就篤定道：“放心，媽媽不會懲罰我的，我沒做錯什麽。”

  時蓧萱：……

  她一直都認為女兒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根本不用操心。

  但現在發現問題了，問題還不小。

  “算了，你也去吃飯吧，晚飯後到我房間來。”本來要說的話被時蓧萱咽下去。

  晚飯時，飯桌上的氣氛很沉悶。

  時然隱隱有種不安，她覺得母親讓她到房間去一定沒好事，也沒好話。

  但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齊衡也不安。

  他是愧疚。

  雖然他隻有十歲，但過多的經曆和現在寄人籬下的特殊性，讓齊衡比同齡人都早熟！

  時然那麽聰明都沒有想明白的事情，齊衡想明白了。

  他知道時蓧萱生氣是因為時然不友愛弟弟，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自己。

  晚飯後。

  時然到父母房間，率先道歉：“媽媽我錯了，我不應該摔弟弟的琴。”

  “還有呢？”

  “沒有了。”

  確實沒有了，她想了一頓飯功夫，也沒想出來，除了這件事做錯，還有別的問題。

  時蓧萱問：“你為什麽不讓弟弟進去，能說下理由嗎？”

  “能。”

  時然振振有詞：“媽媽您知道我們火箭班課程很超前的，齊衡在普通班再努力想要進火箭班也很不容易，他很努力，我也想幫助他……”

  “……這兩天就是分班考核考試，我壓的題都是重點，被打擾思路亂了就很難撿起來，但盛梓晨總是想盡辦法搗亂！”

  她說了好多，無非也都是為自己開脫，找理由罷了。

  如果換成以前，時蓧萱會打斷她的話，簡單粗暴告訴女兒：你錯了，你不應該這麽做，應該……

  但現在她沒有。

  她靜靜的聽著女兒發牢騷，時然說的越多，越是義憤填膺，時蓧萱就越冷靜。

  漸漸的，女兒言辭不那麽激烈了，語速放慢，底氣也不像開始那麽足。

  “雖然他是個小孩子，但太貪玩，如果不是這個關鍵的時刻，我會好好和他說……”雖然不那麽理直氣壯，但仍然是責備弟弟。

  時蓧萱繼續聽著，從她臉上看不出情緒變化。

  盛翰鈺站起身，拍拍妻子肩膀，然後繞開女兒到書房去。

  夫妻倆不用過多言語，隻是在肩膀上拍下，時蓧萱就懂！

  他是讓自己管，他不管了。

  倆人有分工，男孩的教育盛翰鈺負責，女孩的教育……其實也是盛翰鈺負責。

  因為妻子生氣的時候容易衝動，衝動她就打孩子。

  但現在看，她進步了。

  能耐心聽女兒說這麽多，不隻沒發火，甚至都沒打斷孩子說話。

  盛翰鈺臨時決定——然然的教育就交給時蓧萱，媽媽教育女孩怎麽也會比當父親的方便！

  老公離開，時蓧萱讓女兒坐到自己身邊：“然然，坐這。”

  時然:……

  “媽，您別這樣，我哪裏做的不好，您告訴我，我改，我一定改……或者打也行！”

  見慣了媽媽發脾氣，現在突然改變態度，時然很不習慣。

  時蓧萱：“然然別怕，我不打你，你坐過來，媽媽跟你談談心。”

  時然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媽媽您別這樣，您還是打我吧。”從小到大，挨打都習慣了，“談談”也不是母親的作風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媽媽越是平靜，時然心裏就越是沒底！

  “我不打你，你已經是大孩子了，能聽的進去道理，我們好好談談。”時蓧萱一副慈母狀，微笑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