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盛也是受害者，但他一個字都不說，還在每天努力工作還你們錢，你們知道嗎？他中午連盒飯都不舍得買，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還爭著上夜班，就為能多賺點錢還給你們。”

  “你們還這樣逼他，是人嗎？”

  女人尖利著嗓子嚷嚷:“你少在這站著說話不腰疼，反正我今天就要還錢，現在就得還……”

  有人在大門口鬧事，物業經理很快趕到。

  沒等事情原委聽明白，經理就對盛江道：“你被辭退了，現在就走。”

  “為什麽？”

  保安室裏的同事都很氣憤，這件事明明盛江一點錯沒有，為什麽要辭退他？

  經理給出的理由很直接：“他在影響小區安全，保安的職責是保護小區安全，不是製造隱患。”

  盛江垂頭喪氣回到家。

  王穎好奇怪道：“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他從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頭有點痛，大概是感冒了，我請假回來休息。”

  “是嗎，發燒不？我去給你拿體溫計，再拿兩片感冒藥。”

  王穎好絮絮叨叨，全是關心他的話：“早上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感冒了呢？年紀大了免疫力低不能硬抗著，還想和年輕的時候一樣是做不到了……”

  盛江不讓拿藥，說是躺一會兒就好。

  他也真就躺了一會兒，連半小時都沒有，就穿戴整齊要出去。

  “你幹嘛去？生病了還不在家好好休息？”老伴不想讓他出去。

  盛江撒謊：“難得請假一天，我想去看看以前的老朋友。”

  但他從家裏出來，直接奔勞務市場去了。

  那裏都是打零工的人。

  做的是一些木工，電工，力工刮大白之類的活計。

  別的工種都需要技術，但他什麽都不會，隻能給人當力工。

  但從上午等到天黑，勞務市場沒有兩個人了，盛江也沒有等到雇主。

  一名年紀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的人過來，拍拍他肩膀：“老哥，你是第一次來吧？”

  “是啊。”盛江確實是第一次來。

  不隻是第一次來，甚至是在前兩天才第一次聽說有個勞工市場，能打零工，工錢日結。

  和他打招呼的人滿臉風霜，飽經滄桑。

  這人從兜裏掏出劣質香煙遞給他一支，盛江連連擺手：“我不抽煙。”

  這個人抽著煙，給他傳授經驗：“老哥你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沒幹過重活，你這樣當力工沒人要。”

  盛江急忙道：“我不能幹可以學啊，或者少要點工錢都可以的，隻要能賺錢，什麽活計都行。”

  “你還挺好說話？那這樣吧，我知道有個地方要篩沙工，但得倆人一組，那個活一個人幹不了，我倆搭伴，工錢四六分怎麽樣？你四，我六。”

  “行。”盛江一口答應。

  倆人約定好，互留下聯係方式，然後各自回家。

  晚上。

  關上房門，時蓧萱和盛翰鈺看視頻。

  視頻裏是早上在小區，盛江被辭退和白天在勞務市場一個個問人家要不要工人的情景！

  時蓧萱覺得喉嚨像是有東西堵住一般難受。

  “老公，別考驗了，我們這樣會被雷劈的。”明明錢都回來了，卻讓公公繼續在外麵受苦，她良心過不去。

  盛翰鈺心裏也不好受。

  但還是狠心道：“再等等，看看明天的。”

  時蓧萱：……

  她幽幽道：“盛翰鈺，你怎麽這麽硬的心腸？以後你不會也這麽對我吧？對，不用以後，以前對我也是這麽硬的心腸。”

  盛翰鈺：……

  他扭頭問妻子：“你又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我們現在說的是父親的問題，怎麽能扯到你自己身上去？我對爸爸這樣，不是我心腸硬，而是這次他要是經受不住考驗，等我將那麽大一筆錢交給他，他根本承受不住。”

  “你這人，不能好了傷疤就忘記疼，上次要不是我們心狠開那個新聞發布會，這次他就能給我們大家都拖進去，你信不信？”

  時蓧萱當然相信，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

  盛江隻是開胃菜，朱一文的目標始終都是盛翰鈺和時蓧萱。

  如果那個新聞發布會不開，他就會更加不予餘力的擴大“雞生蛋”的力度。

  暴雷後，幾個大集團一個都跑不了，到時候大家都要給盛江收拾爛攤子，錢都轉移到這邊，就沒有多餘的財力去支持L國回歸正軌。

  朱一文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可惜盛翰鈺卻跳出棋盤之外，沒讓他得逞。

  不隻如此，他還給朱興業拉攏到自己陣營裏！

  正因為又朱興業在關鍵時刻反水，才會有最後的勝利。

  事實證明，老公是正確的。

  所以時蓧萱雖然和老公鬥嘴，但最後還是依了老公的意見——明天再考驗公公一天！

  第二天。

  盛江拿著老伴給裝的飯盒，像是往常一樣出了門。

  出門後到公交車站坐車，去昨天說好的地方。

  車上的人上上下下，空了滿，滿了空，終點站到了。

  他下車後，懵了。

  這是哪啊？

  天蒼蒼，土茫茫，黃沙遍地滿是荒涼！

  盛江活了這麽大一把年紀，還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哎，老盛，你來的夠早的了。”身後被猛的拍一把，是老沈。

  盛江笑道：“我也是剛到，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就來了。”

  “走吧，我帶你上工去。”

  倆人找到工頭，登上記。

  工頭隨便往前麵一指：“就在那，你們去幹活吧。”

  都不用到近前，盛江就覺得眼暈，眼前是一片沙子堆成的山！

  這麽多沙子，要人工篩？

  “不是有機器篩嗎？為什麽要用人工篩啊？”倆人往沙山走過去，盛江邊走，邊小聲問。

  老沈也小聲道：“你說的那是正規廠子，用機器。”

  “我們是小地方，買機器太貴了不劃算，所以用人工，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不用工人，我們去哪賺錢啊？”

  盛江覺得有道理，倆人開始幹活。

  一個上午過去，盛江渾身像是散了架。

  身上就沒有一個關節不疼的，尤其是胳膊似乎有千斤重，連抬都抬不起來了。

  老沈問他：“怎麽樣，累壞了吧？剛開始幹活都是這樣子的，習慣就好了。”

  盛江覺得自己習慣不了，躺地上就不想起來，甚至他現在有種想法，覺得自己能累死在這裏。

  “不行了，我不行了。”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這活我幹不了，再繼續下去一定會被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