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您怎麽突然對我這樣好？”小姑娘有點受寵若驚。

  平時媽媽限製她看電視，玩電腦的時間，害怕她近視，隻要打開電視就會皺眉頭。

  主動要讓她看電視的次數特別少，除非是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讓女兒打擾才會這樣做，現在沒有任何理由主動詢問女兒要不要看動畫片？

  還是第一次。

  還有主動提出和她一起打電腦遊戲，更是讓時然感覺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時蓧萱麵對女兒的詢問，當然不能說實話，掩飾道：“傻瓜，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當然要對你好。”

  “不對。”

  小姑娘鬼精鬼精的，毫不留情戳破：“我一直都是你女兒，你以前怎麽不對我好？”

  時蓧萱：……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去揪女兒耳朵，質問她是“沒長良心的小東西”，自信滿滿表示她對女兒一直都好。

  但現在她沒有，她溫柔的笑了下，對時然道：“以前是媽媽做的不好，以後媽媽保證做個溫柔的好媽媽，對你好。”

  時然：……

  媽媽態度不對啊，讓她心裏沒譜。

  她懷疑媽媽說不定就在憋什麽大招，準備一齊收拾她。

  “媽媽您已經是個好媽媽了，真的，不用再好了……你還是保持原樣吧，別這麽對我笑，挺瘮人的！”時然很不習慣。

  然而時蓧萱隻是更加內疚。

  她以前得多嚴厲，才能讓女兒這樣懼怕自己？

  但從現在開始她要對女兒好，要認真做個不折不扣的好媽媽。

  時蓧萱開始對時然關心備至，問她哪裏不舒服，頭痛不痛？

  還有沒有想吐的感覺？

  要不要喝水？飲料也行，包括冰鎮碳酸飲料。

  冒泡泡的冰鎮可樂，一直是時然喜歡喝的，但時蓧萱很少讓她喝，理由是碳酸飲料喝多對身體不好，還有女孩子盡量少吃冰。

  時然從床上坐起來，小家夥敏銳的感覺到好像是機會來了！

  她試探道：“媽媽，您真要做我的好媽媽嗎？”

  “當然。”時蓧萱回答的很痛快。

  時然繼續：“那我不喝帶冰塊的可樂，換個要求行不行？”

  小家夥兩眼冒光，她想提什麽要求，時蓧萱猜的出來。

  但她還是答應：“行。”

  她知道心情愉快對病情恢複有好處，然然就算提出那樣的要求也不過分，她答應就是，為了女兒她願意付出一切！

  時然並不知道媽媽是怎麽想的，她怕時蓧萱突然翻臉。

  在母親已經同意的情況下，也沒有立即說出要求，而是又強調一遍：“您確定嗎？什麽要求都行嗎？您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等我說出來，就不許反悔了哦。”

  這孩子太精明。

  小小年紀就知道給她下套，先給後路堵死。

  “嗯，我確定，你說吧。”

  “我說了？”小家夥認真的繃著臉。

  時蓧萱對她笑笑：“說吧。”

  時然道：“媽媽，爸爸真是我爸爸嗎？”雖然幾位幹爹幹媽都悄悄和她說過，但她還是想親耳聽見媽媽對她說。

  “是的，你爸爸確實是你爸爸。”

  有點繞口，但時然聽懂了。

  她沒有立刻歡呼雀躍，卻是歪著小腦袋，很認真的問：“媽媽，您為什麽要跟爸爸分開呢？還有為什麽要嫁給爹地呢？幹爹說爹地是壞人，可是他明明對我挺好的，為什麽要給我下毒？”

  這些問題很複雜，一兩句根本說不明白。

  而很多事情到後來已經變了，時蓧萱也不想讓女兒對以前的事情心存怨恨。

  她語塞。

  小姑娘馬上善解人意道：“媽媽我不讓您為難，您要不想說就不說，我不問就是了。”

  不問不是真的不想知道，而是她知道時蓧萱脾氣不好，耐心很差，問多了容易急眼。

  但時蓧萱這次沒有急眼，她坐在女兒身邊，認真組織下語言，對女兒道：“當初媽媽和爸爸因為誤會所以分開，當時你還在媽媽肚子裏，我帶著你去L國躲你爸爸，沒想到飛機失事……”再一次回憶起當年的事情，時蓧萱竟然驚訝的發現自己不再怨恨，而是很平靜的講訴。

  平靜的就像是說別人的故事。

  小姑娘雙手托腮，很認真在聽！

  盛翰鈺靠在病房外的牆上，也很認真在聽。

  時蓧萱到L國以後的事情，他隻是聽簡宜寧說過，現在是第一次聽她親口講。

  她說的輕描淡寫，時蓧萱給孩子講以前的事情，很多不好的細節她都隱去了，隻是當故事講給孩子聽。

  但盛翰鈺不是孩子，他能聽出故事裏麵有多凶險。

  當初時蓧萱初到L國，幾乎是在陰暗的地牢裏度過整個孕期！

  別的孕婦在懷孕的時候，有丈夫在身邊關心備至，噓寒問暖，而時蓧萱從懷時然的那天起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開始到L國不止條件艱苦，還每天都在擔心受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拉出去處決……

  當時她和朱一文也算共患難，隻是沒想到後來他還是利用起自己，也絲毫不手軟。

  但時蓧萱天生樂觀，對這些承受過的不公還能當成故事給孩子講出來。

  盛翰鈺緊緊攥著拳頭，指甲給手心掐出血痕自己都沒發現！

  他是憎惡自己，恨自己當初沒有幹脆的挑明，這才讓萱萱吃了那麽的苦。

  “盛先生，您怎麽不進去？”醫生在外麵說話，被裏麵人聽到了。

  盛翰鈺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裏麵人已經不講了。

  於是他跟著醫生走進去，薑醫生對時蓧萱道：“時小姐，這幾天最好是你們做父母的親自陪護，然後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記在這張表格上。”

  他遞給時蓧萱一張表，表格上很詳細，早中晚各個時間段需要量體溫，觀察舌苔，每天睡眠時間等，足有幾十項。

  醫生出去，盛翰鈺也跟著出去。

  好一會兒他才回來。

  回來征求時蓧萱意見，問她自己可不可以也留下照顧孩子。

  如果不是剛才他偷聽到時蓧萱講“故事”，一定不會征求她意見，而是想方設法也要留下來。

  但現在不會了，盛翰鈺現在心裏滿滿的全是內疚，時蓧萱為了孩子付出太多，太不容易。

  而他這個爹當的太不合格。

  時蓧萱同意他的請求，倆人都留下照顧孩子！

  高級病房是個套間，有專門陪護人員休息的地方，但和家裏還是不一樣——離的太近！

  離的近方便護理人員照顧病人。

  但這樣的房間布局給時然可高興壞了，這和住在一個房間裏也沒多大區別。

  爸爸媽媽都陪著她，小家夥高興的差點從病床上跳下來，一點也不像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