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孩子真就好了些。

  時蓧萱覺得她現在呼吸比剛才平穩，本來還想讓盛翰鈺下車的想法也隻能暫時放下，自己坐到駕駛室開車。

  一路無話。

  車到醫院急診大樓，剛停穩盛翰鈺就抱著孩子下車，掛號，找醫生。

  醫生翻翻時然眼皮，馬上讓護士給孩子掛水。

  “四十度了，你們當家長的也太粗心，怎麽讓孩子燒成這樣才送來？”醫生埋怨。

  盛翰鈺始終都給孩子抱在懷裏，不是他不想放下，而是時然小手緊緊抱著他胳膊，一下都不讓離開。

  醫生問時蓧萱：“孩子發燒多久了？”

  她如實回答：“白天還是好好的，天黑突然燒起來，發燒我就送來了，一刻都沒有耽誤。”

  “你確定？”

  時蓧萱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確定啊，醫生，有什麽不妥嗎？”

  “孩子不是在江州長大的吧？”

  醫生突然問句和病情完全無關的話題。

  “不是，她在L國出生，在L國長大，隻是最近才回到江州。”盛翰鈺插嘴，時蓧萱瞪他，他裝作沒看見的。

  醫生建議明天給孩子做個全麵的檢查，因為通常小孩子發燒很少有馬上就到四十度的，他覺得不太對勁。

  時蓧萱答應，當時並沒有多想。

  醫生離開急診室，到專家休息室休息，他告訴護士密切關注急診那名叫時然的小女孩，如果打過退燒針再高燒，一定要來通知他，如果沒有就不用。

  護士答應著離開，和同事小聲嘀咕：“奇怪，今天薑專家怎麽大駕光臨了？”

  另一個小護士道：“不知道，但一定是哪個大人物家的孩子唄，普通人誰請的動他啊。”

  “也是。”

  薑醫生是江州有名的兒科大夫，本來今天不是人家的班，但在家睡的好好的突然接到院長電話，請他務必到醫院接一個小病人，還要裝成是普通大夫。

  結果隻看孩子一眼，他就發現不正常，但這種事情不能亂說，具體還需要等檢測結果出來才能下結論。

  打上退燒藥，孩子沉沉睡著了，小臉雖然還是紅撲撲的，卻不是因為發燒。

  熱度也退下去了，時蓧萱有經驗，知道這樣就沒什麽事情了。

  盛翰鈺始終給時然抱在懷裏，幾個小時也沒動一下。

  她對他道：“你給孩子放下，回去休息吧……那個，謝謝你啊。”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道謝。”他悶聲，聲音不悅。

  “不是，你不應該。”

  時蓧萱怕盛翰鈺跟她搶孩子，看時然還在他懷裏抱著，心裏更不放心。

  “放下，我讓你放下聽見沒有？”

  她過來搶孩子，盛翰鈺怕時然好不容易睡著，再被倆人給驚醒，於是輕輕給孩子放在病床上。

  時然馬上醒過來，虛弱的看倆人一眼：“媽媽，叔叔，別走。”

  “不走，媽媽不走。”

  “叔叔在這，一步都不離開。”

  倆人幾乎同時說出口。

  於是小家夥放心的閉上眼睛又睡著了。

  “你走吧，這裏不用你。”時蓧萱看女兒睡著了，立刻開口趕人。

  他問：“你一個人沒問題？”

  “沒問題。”

  時蓧萱覺得這裏是醫院，醫院有醫生護士能有什麽問題？

  於是盛翰鈺站起身走了。

  走了沒多久他又回來，給手裏拎的奶茶遞給時蓧萱：“熱的，你喝點補充體力。”

  “不用，不想喝，你走就走了吧，又回來沒必要。”時蓧萱冷言冷語，一點不領情。

  但她坐的時間有點久，身體感覺都是僵硬的，準備站起來活動下。

  剛站起身就眼前發黑，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穩。

  盛翰鈺一把給她扶住：“低血糖了吧？就知道逞能。”

  再次給奶茶遞過來，這次她接了：“謝謝。”

  盛翰鈺皺眉：“你不用道謝。”

  “要的。”

  她不隻道謝，還從包裏拿出幾張鈔票遞過去：“孩子的醫藥費和奶茶錢，夠嗎？”

  盛翰鈺眉頭皺的更緊，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通過給錢來拉遠倆人的距離，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女兒是我的，跟你沒關係！

  時蓧萱怕盛翰鈺跟她搶孩子。

  其實她這個擔心完全沒必要，盛翰鈺從來沒有想過讓孩子從她身邊離開，他要的也不隻是孩子，而是她和孩子。

  “夠了。”

  他突然伸手接過，然後塞進褲袋裏。

  給錢也行，給就拿著，哪怕他不需要。

  他是生意人，深諳一個道理——買賣不成，仁義不在！

  做“回頭客”的生意要比做第一筆單子容易的多，有來有往才容易拉近感情，於是錢他就拿著了。

  時蓧萱想拉遠關係，卻正好中了盛翰鈺的計謀。

  奶茶是血糯米加布丁和仙草，溫度不燙嘴剛剛好。

  糯米奶茶軟糯綿滑，仙草入口即化，甜度正好，一切都是時蓧萱記憶中的味道。

  這是市中心滬上阿姨奶茶店的味道，以前時蓧萱就很喜歡她家的奶茶，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家還在。

  隻是賣奶茶的地方距離醫院並不近啊，他是怎麽做到在這麽短的時間跑上一個來回？

  時蓧萱沒想明白，也就不想了。

  倆人各守在病床一邊，輸液結束，時然發燒也沒有反複，護士過來給針頭拔掉，然後離開。

  小姑娘睡著了，睡的十分香甜。

  她用手肘支著頭，困意漸漸襲來，眼皮發沉。

  盛翰鈺用手碰下她胳膊，又指指病床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在孩子身邊躺一會兒。

  “不用。”

  時蓧萱搖頭，不是不累，而是她害怕睡著了，萬一孩子有點什麽事不能及時發現。

  “你睡會兒，我不是還在這嗎？”盛翰鈺堅持。

  她還想搖頭。

  這時候，隔壁病床女人羨慕道：“看你老公多好？孩子病了緊張的不得了，我家那口子要不是會喘氣會吃飯會罵人，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寡婦。”

  “每天什麽都不管，錢不會賺，隻會喝酒打遊戲，孩子有病難受哭兩聲他還嫌吵到他睡覺……”

  女人絮絮叨叨，全是埋怨。

  病床上躺著一大一小倆個男人，孩子也是高燒在家裏吃藥沒用才送到醫院來。

  孩子爸爸占了大半張病床，睡的比孩子還快，呼嚕打的比豬都響。

  “他不是我老公。”

  時蓧萱站起身活動下僵硬的身體，那杯血糯米奶茶確實管用，頭不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