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你該死
作者:離離敲厲害的      更新:2021-04-12 07:25      字數:3485
  “唔……”

  秀梨捂住自己的左臉,緊咬著下唇,愣是不敢再發出聲音來。

  她的麵前,方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離殤,現在正睥睨著看著她,一頭青絲現已變成了銀白色。

  眉毛…眉毛,睫毛,都是變成了白色。跟身上皮開肉綻的傷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黏稠的血液沾染在了離殤的手上,那是剛剛她拔指甲時留下的。

  秀梨忍了很久才沒有把“怪物”那兩字說出口。

  “唰——”

  看著不斷掉落的磚瓦,離殤隻手撐起了一道屏障,一把把秀梨給拎起,破開牢門往外頭走去。

  ·

  地牢外頭,鳳南珹看著快要崩塌了的牢獄,右腳邁前,好幾次都想就這樣衝進去。

  他額上青筋忍得爆起,轉頭厲聲問向那些跑出來的獄卒:“裏麵關押的人呢?”

  獄卒看著他發怒的神情,惶恐地跪了一地,“時,時間太匆忙了,沒…沒救出來!”

  其實也並非是救不出,而是地牢坍塌的太突然,在旁人的生命與職責,還有自己的性命而言,自當是選擇後者。

  鳳南珹看著他們支支吾吾的樣子,也自知是這個道理,但正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氣憤。

  “砰!”

  一大塊石塊從高空墜落,響聲徹底刺激到了鳳南珹,他再也忍不住從輪椅上站起。

  他治好腿的事情還是保密的,現如今也不顧及這周圍有沒有各方的探子,也不顧及周圍人驚訝的臉色,提起速度就朝大門衝去。

  長久時間還未適應這般速度的腿使他踉蹌了一下,膝蓋微微彎了彎,鳳南珹咬了咬牙,垂在兩邊的手驟然捏緊,接而更是疾行朝之衝去。

  “王爺!”

  身後的落一忙是護在了他的左右,替他擋著這周遭的碎屑,眼睛直直地看著那門口,期待著下一秒就會有他們所想的那個人能跑出來。

  在兩人接近門口的那一秒,隻聽一聲悲鳴,他們剛是踏在地上,便發現冰霜一直由裏頭蔓延到外來。

  見那冷意朝他們襲來,落一神色一凜,道了一句“得罪了”後便是把突然呆愣的鳳南珹的衣領給提起,運起輕功往外拽著。

  等一直會到方才的位置,落一這才發現這整個牢獄外頭也是結成了一座冰雕,而跪在這裏的獄卒……

  全都變成了碎冰塊,切麵血紅,流出來的血液卻是瞬間被凍住。

  而他們剛剛,竟是連一聲慘叫都沒聽見!

  鳳南珹回過神來,看到這等奇景,見從地牢裏慢慢走出來一兩個黑影,他不自覺地便喚了出來,“蒔泱?”

  在他認識的人裏,也就蒔泱有這本事的。

  然而回應他的,是襲向他的數條尖棱的冰錐。

  “砰!”

  鳳南珹以手臂擋著,那些冰錐卻在理他還有半寸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

  而待鳳南珹看到那黑影走進時,扔向他腳邊的秀梨,不由得一愣,抬眼朝前看去。

  銀白色的長發隨著寒風飛揚著,少女的衣裙破損,即便是這微弱的月光,亦能看清她身上都是那觸目驚心的鞭痕。

  而她垂下的雙手,隨著她的走動,不斷地在那冰麵暈染開來一朵朵血花,她踩在那血花之上,眼神淬著寒冰。

  “解釋。”

  離殤冰冷地吐露出二字,鳳南珹隻覺得那聲音聽入自己的耳朵,如同墜下了冰窖一般。

  刺骨,冰寒。

  就如同現在的離殤一樣。

  而秀梨聽到這話,身子竟是直直地給跪好了,對著鳳南珹就開始磕起頭來。

  “是我,是我害死小姐的。是我向小姐引薦薛佳入府,說可以為她治病,香囊也是我放的,茶壺也是我打翻的,那日離…離殤隻是被小姐請來邀約而已,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碰過茶壺。”

  “砰!”

  秀梨說完,離殤就是直接揮袖用起冰錐把她釘在了牆上,慘叫聲還沒發出,再是刺入了她的喉嚨。

  秀梨瞪大了雙目,手還沒摸向自己的喉頸,就是被冰霜染成了冰塊,冰錐撞入腹中,讓她整個人都碎成了一地的屍塊。

  落一看著,忍不住到一旁幹嘔了起來,而鳳南珹也是蹙起了眉。

  離殤見他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看得鳳南珹隻覺得有一根刺被插入了他心裏一般,讓他渾身都抽痛了起來。

  “你……”他不禁開口。

  可離殤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我殺人了,又要把我抓進去嗎?”

  “他們該死的,而你也是。”

  說完,離殤的眸子有一抹湛藍色閃過,鳳南珹不禁一愣,再看時,卻沒發現她的眸子有何不同。

  除了從前的笑意,變成了現在的寒意。

  下一瞬,在鳳南珹愣怔之時,離殤已是閃到了他麵前,先是把落一的腳凍在原地讓他無法動彈,離殤掐緊了鳳南珹的脖子。

  可自己手指上的傷,卻是隨著她的力度不斷地在滲著鮮血。

  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黏稠還有那微微發顫的動作,鳳南珹緩緩垂下了眸子,待見到那揮手血紅時,心更是抽痛的厲害了。

  眸子閃過一抹痛色,他問道:“誰對你用了用刑?”

  他明明隻是把人關起來罷了。

  聞言,離殤臉上的嘲諷卻是更大了。

  “整座地牢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下,你覺得呢?”

  “我……”

  鳳南珹正要解釋不是自己,離殤卻是一把把他推搡了開來,連連跳躍到了牢獄之上,睥睨地看著他。

  手突然幻出了一道藍光往空中打去,在這黑夜中,竟是由著此處為中心,整個天空都是換成了黑藍色。

  “嗚——”

  隻聽一聲悲鳴,鳳南珹和落一看到在那天空之上,竟然鑽出了巨大的魚頭來,魚目眨了幾下,慢慢扭動著,整個身子都覆蓋在了華陵之上。

  與此同時,異象同樣驚動了剛從秘境出來的鶴稹和蒔泱,還有那出外尋找的鳳琰等人。

  看著天空的鯤,他們神色不禁沉重了起來。繼而,離殤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他們耳中。

  “阿泱,我想以這種方式,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我隻問你……”

  “這華陵與我,你選擇哪個?”

  這華陵與離殤,她選擇哪個?

  聽到這話,蒔泱皺起了眉,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看著那天邊的鯤,蒔泱忽然把白澤放了出來,白澤身形變大,抖了抖身子,朝天際吼叫著。

  虎嘯通過鯤,同樣也傳回了京都的離殤耳中。

  聽著那熟悉的虎嘯,離殤嘴角微勾,她就知道,蒔泱會回來的。

  那她就等蒔泱回來,再處理這群螻蟻好了。

  而現在……

  離殤冷眸盯向了下方的鳳南珹,落地,步步朝他逼近。

  這個男人,是她記憶缺失唯一動過心的男人;也是她這漫長的一生唯一的一個。

  卻也是他,把自己推向了那深淵之中。

  離殤看著自己的血手,忽然悲戚地笑了。

  可正也是因為這樣,她才得以恢複記憶,代價也是如此的慘重。

  “你恢複了記憶,是嗎?”看著這些冰霜與那空中的怪魚,鳳南珹低沉問道,“跟蒔泱一樣,不是普通人。”

  離殤一頓,眼眸微佻,露出了她隱藏起來的湛藍色來。

  “不是普通人而已。”但她是人。

  “重新介紹一次,我為北冥神女——離殤。”

  北冥隔離著這四國都是遙不可及的距離,不理世事,而她這個神……

  算是一個閑散的吧。

  北冥之中有天池,天池有魚為鯤,化而為鳥為鵬。

  而神女,在北冥天池孕育而生,有著人類的血種,也有神的,能讓鯤鵬奉之為主。

  若是不出意外,神女的壽命與天池存在的時間同等,若是出了意外而死,天池萬年才能出一個神女。

  而她的失憶,一切都要從那日救了一個誤入天池的人類開始——

  長久隻有她和鯤鵬在之北冥,為了天池底下的封印,她自然是不能隨便出去的。這突然來的人,讓她很是歡喜。

  可偏偏,正是因著她這份歡喜還有無所保留,讓那貪婪的人想把她的能力占為己有,想讓鯤鵬奉他為主。

  竟是用那邪惡的巫術來抽剮她的能力,結果自當是失敗了,能力沒有抽去,卻是抽走了她的記憶。

  鯤鵬在得知情況不對勁後,便把她送來了華陵與蒔泱碰麵,自己把那人給浸於天池中,讓他生生世世都沉浸在鯤鵬所織的夢境中走不出來,最終變為癡傻。

  而她來到這華陵後,鯤鵬也是常常用著夢境想著讓她恢複記憶,然後到了現在……

  想著,離殤眸子閃爍了下,望著麵前的男人,嘴唇微張,“拜你所賜,我恢複記憶了。”

  亦拜你所賜,終於讓她知道,為何前輩留下了的告誡,會有人間不值得這一條了。

  人類的貪婪,嫉妒……那些醜惡的一麵,她這些天都一一嚐遍了。

  而麵前的男人,縱使再好,也不過如此。

  離殤說完,幻起細細的冰錐朝鳳南珹刺去,鳳南珹不閃也不躲,隻是杵在原地,閉上了眸子。

  嘴裏低喃道:“抱歉……”

  “嗤——”

  冰錐入肉,瞬時被滾燙的血液消融,鳳南珹吃痛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離殤擰眉,“為什麽不躲?”是在賭她的心軟?

  “咳,咳咳……”鳳南珹捂唇咳了起來,看著自己手中的鮮血,不甚在意地微微抿了抿唇,“你那時候,該比我此刻所受之痛要痛之千萬倍。”

  離殤一頓,冰冷的麵色有一絲的動容,隨即又是恢複了原狀,“所以,你該死。”

  話音剛落,離殤又是要動手,卻見鳳南珹垂手之際從袖子間滑下了一抹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