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8章油從天降

  厚厚的木盾擋在萊布尼茨頭頂，為他遮擋著可能來自頭上的襲擊。

  這是在和大明氣球兵戰鬥了這麽多次——實際上就是挨揍之後，高盧人也琢磨出對付熱氣球的方法。

  反正隻要苟住不死，天上的敵人也是拿他們沒辦法的。

  但事情哪有那麽簡單。

  他們等待中的攻擊並沒有來，就隻有遠處山坡樹林那邊傳來叮鈴哐啷的重物落地聲音。

  “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

  萊布尼茨沒有等到攻擊，漸漸壯起了膽子，推了推一個士兵說道。

  那士兵猶猶豫豫的，最後還是在上司的命令之下，帶著幾個人，向那邊樹林跑去了。

  黑燈瞎火的，他們點著火把，悄悄的往前摸進。

  天上油桶還在咚咚咚的掉，砸在樹林深處。

  開了蓋的汽油，無聲無息的沿著山坡往下流。大部分浸濕了地麵，也有一些落在樹幹樹葉上，更多的，則沿著樹林間厚厚的腐葉，往下流去。

  幾個士兵就這樣走到山腳的時候，一腳踩在了那流下來的汽油上。

  一腳陷了進去。

  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撲麵而來。

  但這些人哪裏聞過這味道，更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們隻是皺皺眉頭，繼續往前走。

  沒辦法，上頭的命令，他們必須去調查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砸下來了。

  對於腳上的汽油，根本沒有往心裏去。

  天空上，盧賽爾累的氣喘籲籲。

  他已經丟了差不多二十多桶汽油下去了，哪怕再有力氣，這時候也有些受不了。

  “秦帥，我丟了這麽多桶下去了，還不行嗎？”

  盧賽爾說著，心裏有些心疼。

  他在阿拉伯半島上挖石油，可太清楚這汽油是什麽了。

  這些東西的價值，可不比一架火炮便宜。

  這二十多桶汽油倒下去，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秦牧操縱著熱氣球在天上緩緩的飛著，繞著下麵的山坡轉圈，力求將汽油盡可能的灑滿整個山坡。

  這樣待會讓放火的時候，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差不多了，把這些全都丟下去就可以了。”秦牧說著，又從軍火庫裏弄出了七八桶油。

  盧賽爾無奈，隻好強打起精神，又將那些汽油全都丟了下去。

  這可都是汽油啊。

  真要換算成石油，起碼都要兩三百桶的成本了！

  再換算成錢的話，不敢想不敢想。

  秦帥真實太豪橫了。

  “秦帥，這樣打仗也太費錢了吧。”盧賽爾呲牙咧嘴的說。

  剛剛最後一下用力過猛，他胳膊拉上了，現在疼的不行。

  秦牧聽了，笑嗬嗬的說道：“怎麽不費錢，這才哪到哪啊。將來打仗的時候，更費錢。”

  說著，他指了指下麵的高盧巨炮，對盧賽爾說道：“就說這高盧巨炮吧，光是建造巨炮應該都花了高盧國好幾年的鋼鐵產量了。更別說那高盧巨炮的炮彈，造一發出來，更是嚇人。我估計一個鎮子一年的賦稅，差不多才能造出一發炮彈來。”

  盧賽爾咋舌不已：“太可怕了。那還不如不打仗呢。”

  “嗬嗬，不打仗。等大家都吃飽穿暖了，就不打仗了。”秦牧說著，歎了口氣，“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啊。我大明倒是不像打仗，可別的國家總挑釁你啊。”

  “歐洲這邊，前些年黑死病弄死了那麽多人，但生活環境還是沒有改善。國家與國家之間，民族和民族之間，深仇大恨不知道多少。東邊的奧斯曼帝國要擴張，要緩和內部矛盾，要養活子民，又沒有辦法種出更多的糧食，隻能想辦法掠奪。”

  “紅夷國弗朗基國這些沿海國家呢，底盤小，養人更困難，當年哪個不是要依附神聖羅馬帝國或者高盧國的？後來大航海時代了，他們找到了非洲，找到了美洲，找到了亞洲，知道從別的地方搜刮財富了……那戰爭自然就帶過去了。”

  “還有你們這邊的宗派問題，信念問題，也是戰爭的導火索。”

  “可宗派是一幫幹什麽的呢？和我們那邊的佛教一個樣，傳教之後吃供奉的！不事生產隻吸血！人民百姓本來隻養活皇朝貴族，就已經很可憐了。現在還要養著那些教會的人，還要給他們建造教堂……這些都是錢啊。沒錢怎麽辦，掙！掙不下怎麽辦？隻能搶了啊。”

  “所以，戰爭就這麽出現了。”

  “想要沒有戰爭，就隻能讓每個人都吃飽穿暖了，大家才不會整天想著打仗。”

  “更何況，打仗也算是變相的為每個國家節省開支了。死了人，就不需要吃飯，雖然還要發撫恤金什麽的，但那東西收個稅最後不就又回來了？人多就多死點，死了東西就剩下了。”

  “反正死的又不是皇宮裏的貴族老爺，他們不心疼。”

  聽著秦牧說的這些概念，盧賽爾沉默了。

  他一直不懂戰爭是為什麽來的，以前隻以為是國恨家仇，是為了報仇而出現的。但是現在，聽了秦牧的解釋，他才知道，原來這背後有這麽複雜的原因。

  隻聽秦牧接著說道：

  “我大明那邊也是一樣的。大明富足，所以從來不主動去找別人的不是，不去侵犯別人。因為我們國內的子民，雖然生活的貧苦，但相對來說，還是餓不死的。但是我們北邊的草原人，就不一樣了……他們遊牧民族，靠天吃飯，逐水草而居，豐收的年歲，他們不會犯邊。可一旦到了冬天遭遇風雪天氣，死了牛羊的時候，沒有吃食，就隻能南下入侵我們打草穀。如果他們有吃的，你覺得，他們會攻打我們嗎？”

  盧賽爾搖了搖頭。

  “所以，想要消除戰爭，就隻能讓所有的人都吃飽了穿暖了，沒有生存壓力了，就會消除戰爭了。”

  “再不行，就隻能打，打的死，打的殘，打的敗者痛哭流涕，打的賠償各地，打的滿足自己的生存條件了，就不打了。”

  “曆朝曆代，我們反抗草原人的結果，無非是兩種：打敗了他們，他們死的足夠多的人，生產資料足夠支撐他們活下去了，就停了；打輸了，他們南下霸占我們的田糧土地，但我們活不下去了，繼續造反，再打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