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山雨欲來

  然而，馬紮染還是搖了搖頭。他堅定地看著路易十四，說了一句讓他吃驚的話。

  他說：“將我罷免吧，陛下。”

  “什麽？”路易十四愣住了。

  馬紮染輕輕的歎了口氣，望著路易十四，說道：“罷免我的職位。容許我告老還鄉……我希望將我的封地，換到克萊郡一帶。”

  路易十四終於明白了。他吃驚地看著馬紮染，被對方的話語，驚的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你的意思是……”

  “是的，陛下。讓我當克萊郡伯爵吧。請容許我在最後的時間裏，為高盧，為你，再做最後一個貢獻。”老人堅定的話語，在房間裏回蕩。他認真的看著路易十四，蒼老的臉上，誠懇無比。

  “相信我。我不會破壞你的任何計劃的。”

  馬紮染作為曾經的高盧宰相兼紅衣主教，其地位非比尋常。自從路易十四上位之後，他的封爵基本上等同於公爵。其封地麵積，也是和公爵一樣大小的。而現如今，他卻自請削封，甘願降格為伯爵，隻為了能夠幫助路易十四，完成巨炮計劃。

  少年君王呆呆地看著老人，感動的無以複加：“馬紮染，你不用這樣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成見。我剛才的語氣是有些重了。但相信我，你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教父！”

  他從幼年起就被對方撫養照看，而對方也被任命為他的教父。在內亂時候，始終不離不棄，絕對的忠心耿耿。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陛下，我相信你。我沒有與您做對的意思。我就是想為您再做最後一件事。”老人笑了笑，緩緩的從椅子裏站起來，認真的看著路易十四，語氣柔和，“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很相信你的才華。高盧在你的帶領下，一定會重新恢複以前的榮光，甚至，會變的更加強大。”

  “我老了，已經不能給你更好的建議了。處理政務的時候，也總是力不從心。但至少，我還有一顆忠誠於你的心。即便山河萬裏，千年萬年，我的忠心都不會改變。所以，陛下，請求你，讓我當克萊郡的伯爵。讓我來主持，這項計劃。”

  老人誠懇的話語，讓路易十四感動的眼眶發紅。他之前確實有了自己的計劃，為了高盧巨炮的計劃，他甚至專門培養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也已經早早敲定了克萊郡伯爵的人選。但是，哪怕是再忠於他的人，也無法改變，多出一個伯爵這個事實。這意味著，高盧王庭必須在原本的爵位封賞支出上，再多出一筆。

  這對於現在，一枚銅幣恨不得當兩枚銅幣來花的高盧國來說，無疑是一筆沉重的開支。

  可如果是馬紮染自請削封，就會是另外一個情況了。

  高盧會少出一個公爵的封賞，並少出一個公爵的封地。而隻需要增加一個伯爵的封地就可以了。

  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這如何不讓路易十四欣喜若狂，繼而對馬紮染的犧牲感動不已。

  “除此之外，我願意捐獻出府上的錢財。充盈國庫。”馬紮染再次說道。

  路易十四徹底呆住了：“你說什麽？你要捐出你的家產？”

  “是的。陛下。雖然這兩年，我也沒有攢下多少，但對於我這樣一個老人來說，那些東西，也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它從哪裏來，就應該再回到哪裏。我隻需要，能夠保證日常的開支，就可以了。”

  老人深深的一鞠躬，為路易十四，獻上了又一份大禮。

  他這一生都為了高盧而奮鬥。先後侍奉過三代君王，和路易十三的感情如同兄弟，而先後兩次帶領路易十四流亡高盧，更是待之如子侄。到得如今，更是無私的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了出來。

  路易十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了，重重的將對方擁抱進懷裏：“親愛的教父，感謝你為高盧所做的一切。真的！我敬重你！”

  馬紮染拍拍年輕皇帝的後背，溫言溫語的安慰道：“陛下請放心吧。我一定會完成你交代的任務。這是我，最後一次服務高盧國了。請您務必相信我。”

  路易十四重重地點頭，說道：“我立刻就任命你為克萊郡的伯爵。全權負責高盧巨炮的計劃！”

  這一刻，君臣二人惺惺相惜。都深切地感受到了，對方對於這個國家的愛。

  為了高盧，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

  這個時候的兩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個計劃對後世產生的影響。也不知道，這巨炮計劃的成功與否。

  正如馬紮染所說的那樣，路易十四隻是在以國運來賭博。而年輕的皇帝，也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用一國的國運，來犯一次衝動的錯誤。

  遠在馬賽城的人們，茫然不知，他們已經再一次的，被太陽王路易十四納入了狩獵的範疇。

  馬賽城之於高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日不收複。對於路易十四來說，便如鯁在喉，難以安眠。

  高盧消極地對待著即將到來的天竺之戰。隻為了積蓄力量，為高盧巨炮計劃而蓄力。

  而其他的海洋強國，昔日的霸主們，紅夷國和佛郎機國，則都在暗暗的期待著，摩拳擦掌著等待著這場戰爭的來臨。

  沒有人認為，大明能夠在這一場戰爭中，獨自麵對他們十國的聯軍還能大獲全勝。它隻可能失敗或者無功而返。

  而無論結果如何，對於西歐這幾個國家來說，都將會是一場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戰爭。

  一方麵，戰場不在他們自己的國家。無論打勝打敗於本國的經濟體係，基層人民都不會產生影響。

  另一方麵，他們也可以借此機會，真正的磨練自己的軍隊，讓他們的步兵得以在戰場之上，獲得深刻的鍛煉。

  甚至，他們也許可以借此機會一雪前恥。從大明身上，找回曾經失去的東西。

  比如尊嚴，比如勝利，比如金錢，比如領土。

  十國聯盟之戰，即將到來！

  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