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風雲聚會

  十一萬人，死的隻剩三萬。

  而烏蘭巴托城裏的人還沒有崩潰，其意誌力可見一斑。

  與之相對應的，草原人的損失，也同樣誇張。

  四十萬騎兵，死了將近三十萬人。

  烏蘭巴托的城牆之下，屍體堆積如山。深紅的血水，更是直接滲透進了新建成不久的磚石裏，將整個城牆染成了暗紅的顏色。

  如今攻城的時候，士兵們都需要先爬上這些屍山，才能登上城牆。

  他們已經不需要雲梯了，那些屍體就是最好的階梯。而每一次的登頂，都是踩在無數人的屍骸之上。

  一將功成萬骨枯，沒有什麽，比眼前的景象，更加直觀貼切了。

  僧格從最初的震驚，到憤怒，再到震驚，到沉默。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裏，他的三觀，在烏蘭巴托的守軍麵前，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他羨慕嫉妒於這些人擁有的火器，如果沒有那些東西，他本該用更少的代價，輕鬆攻克這座城池的。然而，對方就是硬生生的靠著那不到萬人的火器裝備，殺了他將近三十萬大軍！

  若非敵人彈盡糧絕，他甚至懷疑，自己這四十萬大軍，都有可能葬送在這裏。

  收兵之後的中軍大帳裏，草原士兵們情緒低落的吃著飯，時不時地望一眼那邊的城池，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絲的死寂和敬畏。

  耗盡了敵人的彈藥，終於登上了城樓，他們能夠做到的，已經是自己的極限，而那城樓上的敵人，也同樣展現出了不輸於他們的意誌。同位戰士，他們不得不敬佩對方的勇猛。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持續了二十多天的陰雲，終於承受不住了。開始將雨水傾瀉下來。

  淅淅瀝瀝的雨水，最開始的時候，如牛毛一般，漸漸的，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逐漸變成漂泊大雨。

  那傾盆的雨水嘩啦啦的下來，將每個人的身體淋的通透無比，隻是眨眼間，就淋濕了每個人的衣襟。

  人們躲進了營帳之中，聽著外麵的雨水聲，烤著火，終於放鬆的休息。

  而城頭之上，守兵卻不能就此鬆懈。隻能站在雨水之中，密切的注視著遠處。

  李定國和孫可望，互相攙扶著回到臨時的營地，望著眼前的雨水，怔怔無言。

  “求援的人，應該到了吧？”李定國忽然問道。

  孫可望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兩天，肯定已經到了！”

  “隻可惜，再過來還得半個月。”李定國苦笑起來，“你說，我們還能再堅持半個月嗎？”

  孫可望搖了搖頭：“很難！我們還有三萬人，敵人還有十多萬。關鍵是沒有彈藥。隻能跟人家拚力氣，拚狠勁。”

  李定國歎了口氣：“是啊。我們漢人，在這方麵，一直都不如人。”

  “我建議，必要的時候，我們放棄城牆，和他們巷戰。”孫可望說道。

  此時的烏蘭巴托城，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成型的建築。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地麵和壕溝，隨著雨水的灌溉，整個城市更是顯得無比破敗髒亂。而且，城內的壕溝足有三米多深，是原本為了對付草原人騎兵進入二準備的。

  孫可望所謂的巷戰，也不過是想借助這些地形，進行最後的掙紮罷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城牆上的地形，其實已經對我們不利了。與其如此，倒不如放他們進城，看看他們有多少人命，能填這些壕溝！”

  李定國點了點頭，對此表示讚同：“好。那就讓弟兄們下來吧。趁著大雨，好好的休息休息。養精蓄銳，等那些草原人上門送死也好！”

  兩人決定之後，也就不再猶豫，命人上去講城頭的士兵喚下來，躲雨吃飯，養精蓄銳。

  漂泊大雨，敵人想來也沒什麽膽量過來攻城。

  而在北城百裏之外的地方，冒著大雨前進的李來亨等人，不得不在一處北風的地方躲避風雨。

  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烏蘭巴托城的情況。

  天空中，熱氣球在風雨之中衝向北方。

  秦牧命人拚命的護住飄搖的火苗，望著遠處被雨水迷蒙了的天際，心中焦慮不安。

  “這樣的雨天，敵人應該不會攻城的吧。堅持住，千萬要堅持住！”

  下方，圖裏王的軍營也在暴雨之中顯得安靜。即便是在這樣的雨天，不少的騎兵都還在外麵冒雨巡邏。

  既然烏蘭巴托的求援士兵，已經和陰山接觸上了，那麽圖裏王接下來所需要做的，就是拚盡一切力量，拖延住從陰山往北方馳援的援軍。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無論他怎樣防守，哪怕是在這漂泊大雨天氣裏，讓士兵嚴密的來回巡邏，依然無法阻擋那飛行在天空中的敵人。

  數百熱氣球，在天空中，飄然而過。下方的草原騎兵，沒有一個人發現。

  任誰也無法想象，他們的頭頂，會有一大批人飛過。

  風往北吹，熱氣球冒雨前行。因為全靠風力驅動，隻要秦牧他們保持熱氣球擁有足夠的燃料，就能沒日沒夜的前行。原本需要半個月時間的路程，用熱氣球的話，隻需要短短的五天！

  如不是碰見了這場暴雨，甚至四天就能抵達！

  而在下方，圖裏王派去給草原王報信的士兵，卻還在雨幕之中，艱難前行。

  他們注定是不會比熱氣球快的。

  漂泊大雨整整持續了兩天兩夜。

  這兩天兩夜裏，烏蘭巴托城安靜無比。草原王需要讓疲倦的士兵休息，而決定拚盡全力的李定國等人，則更加無所謂。他們徹底放棄了城樓上的崗位堅守。完全龜縮在城內，等著最後決戰的開始。

  第三天一大早，天光放晴，雲散雨收。當第一縷陽光灑落在烏蘭巴托的城牆上的時候，遠處的草原騎兵們，開始緩緩的整軍列隊，準備攻城。

  牛角號的聲音響徹草原，也驚動了城牆內的大明士兵。

  李定國，孫可望兩人穿戴好盔甲，默默的站上城頭，俯視著下方逐漸接近的敵人。

  泥濘的地麵上，屍體因為雨水的浸泡而開始腐爛發白，空氣裏到處都是腥臭的氣味，草原人對此視若無睹，麵無表情的準備攻城。

  北方，李來亨等人走出避雨的藏身處，開始往烏蘭巴托前進。

  南邊，天空中，秦牧等人，正駕駛著熱氣球，飛快趕來。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