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遊說

  沒人願意當山賊，如果可能，所有人都希望能有一個幹淨的出身。否則的話，當年的水泊梁山，也不會因為一個宋黑子的一己私欲就全盤崩塌。

  盤踞在山蘿省的大明山賊，當然也不想當一輩子的山賊。他們曾經試圖與鄭梉的人接觸過，隻可惜，鄭梉一看不上山蘿省提供的可憐賦稅，也懶得管那個地方，二更不想招攬這麽一群來自大明的逃犯——惹禍上身不說，說不準什麽時候還會被這幫家夥在背後捅一刀。

  所以，山蘿省的大明山賊，便幹脆霸占了這個省份，當起了無人管束的山大王。

  隻是這樣一幫山賊，既沒有讀過書，也沒有什麽經商治理的才能。平日裏三千多人的吃喝拉撒，都靠著去山下掠劫而來。讓本就貧瘠的山蘿省，變的更加貧瘠。民不聊生，人們紛紛遷往他處，人口日見稀少，漸漸的，就成了一片無人之地。惡性循環之下，山賊們過的越發艱苦。以至於到了最後，有一部分山賊幹脆離開了山裏，逃亡往其他地方，錢進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輾轉加入了鄭梉的軍隊之中。

  起初，他也隻是想要為自己謀一條生路，從沒想過會為山蘿這邊的山賊同夥做些什麽。

  直到最後加入了秦牧的軍隊，以野外生存專家的身份，成為這批南下軍隊的訓練教官，日夜相處之後，確定自己可以成為這兩者之間的一個橋梁，成為雙方彼此互補壯大的一個契機，才決定冒險一試。

  此時，他麵對著無數黑洞洞的槍口，表麵之上鎮定自若，實際上已經冷汗直流。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個行為有多麽的冒險，也知道眼前這隨便一支槍都能帶走自己的性命，隻要對方願意，他絕無生還的可能。之所以沒有立刻下令開槍，還是看在自己這麽多天來日夜相處的份上的。

  胡鑫冷冷地看著錢進，片刻後緩緩開口：“你既然有這個想法，為什麽不告訴秦帥。”

  錢進苦笑著道：“秦帥日理萬機，我不過一個小小俘虜，人微言輕，隻怕說出去之後石沉大海，不但幫不了我那些兄弟，還讓自己失了這份差使。”

  “胡副團長是秦帥身邊的老人，地位高，分量足，我覺得，如果是由胡副團長將這件事情上報上去，秦帥會更加重視一些。我那些兄弟雖然是山賊，但卻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人，殺人放火的事情肯定做過，不過都是殺的該殺之人。但喪盡天良的情況卻沒有。而且經過這麽多年的相處，大浪淘沙之下，該走的都走了，留下來的也不過是一批無家可歸之人。現如今說是山賊，其實不過就是沒有人收留的一幫流浪漢。”

  胡鑫沒有說話，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錢進，耐心的等著他將該說的話說完。至於他們心中作何想法，沒有人知道。

  錢進咽了口唾沫，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光棍無比地說道：“這些天我跟著你們，見到了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們和我以前見到的那些大明士兵不一樣，很不一樣！整個軍隊都和以前的大明軍隊不一樣！我曾經一路逃亡，見過不少的軍隊士兵。既有混吃等死的混蛋爛兵，也有能征善戰的驍勇之師。有我們大明的各地官府士兵，也有鄭梉這邊的北越禦林軍。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比不上秦帥手下的兵！都不如你們！”

  也許是受胡鑫等人的影響，不知不覺間，錢進也是用上了“秦帥”這個詞語來稱呼秦牧。同時，心中也是暗暗吃驚——秦牧那樣年輕的人，看起來並非隻是區區兩千多人的領軍者，而是一個更高級別的軍隊統帥！

  大明十年到底經曆了什麽？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竟是發生了這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大明都如此強大，那為何還會被北方的滿清打敗？

  “難道……那北方的八旗蠻人竟恐怖如斯？連秦帥這樣的人，都打不過？”錢進忽然驚呼道。

  胡鑫眉頭一皺：“你胡說什麽！那些八旗滿人早都被我們打跑了！不但打跑了，如今連建州城都是我大明的！秦帥麾下，從無戰敗之師！”

  錢進頓時瞪圓了眼睛：“什麽？滿人被打跑了？那……那闖王呢？”

  他當年逃跑，就是因為說過打算響應榆林闖王起事的言論，被有心人捅到了官府，無奈之下，才傷了人一路逃亡。最後一次聽到關於大明的消息，還是即將進入越南之時。

  錢進本以為，氣息奄奄的大明朝，即便不會死在闖王起義之上，也會亡在北方的建州滿人手上。卻萬萬沒想到，已經是風燭殘年的大明，竟然會力挽狂瀾，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硬生生打跑了那樣的強敵！

  胡鑫不難煩地看著錢進：“那李自成自然早死了。如今大明歌舞升平，一片祥和。早已煥然一新。”

  眼看著錢進還想說話，胡鑫立刻打斷道：“錢教官，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的那些同伴能不能加入我們國防軍，不是我胡鑫幫你引薦做背書就可以的。一切都要看秦帥的意思。”

  錢進忙不迭地點點頭：“我當然明白。我隻是怕秦帥沒有功夫理會我們這些帶罪之人，所以才希望胡副團長能夠幫忙。”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負責警戒的士兵已經匆匆轉身來到了胡鑫身邊，低聲在胡鑫耳邊耳語道：

  “報告副團長，我們十點鍾方向的山上，有大批不明身份的人正在靠近。多是山民打扮，沒有火器，有幾十個弓箭手。”

  胡鑫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錢進：“錢教官，既然你說你認識這山蘿山賊，那就親自過去，將這批山賊裏能夠管事的請過來吧。如果真有歸順之心，我自然會幫你們引薦。如果想耍花樣，那就別怪胡某不念舊情！”

  錢進精神一振，立刻就站了起來，拍著胸脯喜道：“多謝胡副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