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紙出來了，雖說沒有寧塵期望的那樣好，顏色和質地都差了些，但能夠用竹子造出紙來，也足以讓在場所有人歡欣鼓舞了，而且這些紙隻能比麻楮紙更白。

  這些技術的每一個步驟寧塵都讓人記錄下來，改進隻是時間問題。寧塵相信，明年春天他會看到令他滿意的紙。

  而另一處院落，這段時間也在如火如荼的忙碌著，寧塵的目標是讓他們盡快造出兩套完整的字模來。如今，完成一套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書齋的籌備也正到了關鍵時候。

  寧塵決定，年後就再開兩院，一院開始研製火藥。一院就負責所有的計劃的製定和管理工作。寧塵想，是時候組建一個有體係有規模的公司了，或許這個年代不叫公司，寧塵稱它為商社。

  尋找人手的工作自然是交給了阿珂，阿珂現在不再圍著寧塵嘰嘰喳喳了，因為她有了一個新目標，那是鵲兒。如今鵲兒肚子裏的小寶寶已經四個月了，肚子也不再平坦，經過雨昔，阿珂，妞妞和一眾婆子奴婢的照顧，她也胖了些，臉上也顯肉了。

  讓寧塵苦惱的是，看到鵲兒有喜後幸福洋溢的樣子，其他幾個小娘子也蠢蠢欲動了。輪到她們照顧寧塵時，總是各種撩撥，激得寧塵總有犯錯誤的衝動。但寧塵並未屈服，現在她們都還太小，生育太危險，而且寧塵還真沒準備好，鵲兒那隻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所以，寧塵總是在床榻間用各種借口推脫，總是逃避她們幽怨的眼神，總是把握著最後的尺度，不至於再來一次意外。

  這種祥和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去的太快，天氣也漸漸寒冷起來，開始準備過冬，莊子裏的農戶開始準備柴火，換厚厚的簾子，裁製厚衣裙。寧塵的小院裏也熱鬧起來，鎖兒安老請了幾個莊裏的閑漢，開始伐木，劈柴。最後阿大從城裏運來好多黑石，才算是把過冬的東西準備好。寧塵沒想到這時代就已經燒煤取暖了，想來並不普及，大多數人還是燒柴火。

  這已經勾起寧塵的好奇心，自然得了解清楚，而後了解到這是用來煉鐵的，是在不遠處的幾座山裏挖出的，後來有人開始買賣用來過冬取暖。

  寧塵問“那開采出來的多嗎？”

  “你是說挖出來的多嗎？不多，大多數都煉鐵用了”

  最後寧塵索性讓阿大打聽清楚，寧塵了解到，當今還無鹽鐵使一職，鐵製度不完全，無鹽稅，無茶稅，采礦冶金由少府管理，可自由開采，向朝廷交稅即可。這對於寧塵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當寧塵還沉浸在這個好消息裏時，另一個禮物送到了寧塵手中。

  這日寧塵來探望鵲兒，陪她去園裏散步之後，便去給雨昔請安。雨昔正在花廳裏裁裁剪剪，做著她設計的衣裳，花廳裏還有幾個丫鬟婆子在刺繡縫補，見寧塵來，幾人都退了下去。

  “坐吧，鵲兒怎麽樣？聽說你準備研製火藥了？有把握嗎？”

  “鵲兒挺好，她說你常讓人給她送湯，謝謝。對，我已經著手了，年後就開始。應該可以吧，畢竟物化是我自己喜歡的，凡事不是得試試才知道嘛！你有什麽建議嗎？”寧塵道。

  “我不是你的大人嗎？送湯才應該是合理的吧！”

  寧塵聽這口氣，似乎哪裏怪怪的，似又要說回前次吵架的話題，還未想好怎麽答話，就聽得，“建議我倒是沒有，隻想告訴你，千萬小心，火藥的出現是必然的，誰都阻止不了，但它一旦用於戰爭，太血腥，太不可控。你要想好了，還有，你不必親自動手，注意防火，千萬小心”，雨昔突然又轉變語氣叮囑道。

  “我知道了，天氣漸漸冷了，你也注意身體才是”，寧塵往燃著木炭的銅爐邊靠了靠道。

  “我沒事，這個給你。我前些日子在《農工記要》裏看到采鹵蒸煮法製鹽，後來一問才知，當今的鹽還是用此法，我想大概還沒有海水曬鹽法吧，所以我就根據我的理解和記憶的設計了這個，你拿去瞧瞧，興許有一天能用的上”

  寧塵接過雨昔遞過的一疊寫寫畫畫的紙來，滿心歡喜。

  “我最近聽說如今鹽鐵製度很放鬆，並且沒有鹽稅，如果有了這個，那簡直是一筆巨大的收入啊，並且源源不斷，隻要能夠站住幾個大鹽場，那這定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哈哈……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啊”，寧塵一激動差點一個熊抱上去，剛剛跨前一步，伸出雙臂，突然想到……，忙又收回手臂，訕訕笑笑。

  雨昔睨了一眼寧塵，並沒有說什麽，似乎什麽也沒有看到，隻是繼續手上的活計。

  “得成功了才行，況且我們在太原，這離海還遠著呢，最好還是選在山東，和江南一帶，我隱約記得一個很有名的鹽場就在山東。而且你現在隻能待在梅莊，哪裏也去不了，什麽也做不了”，雨昔微笑的說著，眼神裏是關懷，還有些調皮的嗤笑。

  “那我們可以找人合作啊，就像和王霖合作一樣，反正要辦成這些事，就我們自己的力量定是不夠的”，寧塵想了想說道。

  “我已經幫你選了幾個目標了，他們都是能夠盡快接觸到的，且有這個實力的。你選選看，獨孤氏，崔氏，魯王李靈夔，你看看選選，這幾個是能夠在山東，江淮一帶展得開身手的人。且可能與我們合作的人”，雨昔淡淡的笑，臉上滿是自信的神光。

  “李唐宗室不能選，我已經和王霖談過，答應幫他壓過崔氏，那崔氏就也不能選，你說說獨孤氏是什麽情況？”

  “獨孤氏是關隴世家，先祖獨孤信與宇文泰、元欣、李虎、李弼、於謹、趙貴、侯莫、陳崇，在西魏號稱“八柱國家”，後世將這幾大家族門閥統稱為關隴集團。在隋文帝時期關隴集團沒落，獨孤信其人一生都以德信著稱，在隴右、荊襄地區都享有很高的聲望，而且獨孤家出美女”，說到這裏雨昔不由得抬起眼來瞟了一眼寧塵，又道“北周的兩個皇後和隋文帝的皇後及本朝高祖之母都是獨孤信的女兒”

  “那當下獨孤家的情況如何？”寧塵問。

  “被太宗，高宗打壓，如今怕也是艱難，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在關隴地區還是聲名鶴鶴，高祖，太宗時沒有執行關中本位政策，這使得關隴集團的衰敗是必然的。但他們定會尋找出路，和山東氏族合作，培養朝廷力量，突破關隴格局這便是他們的手段。獨孤家便是最先走出關隴桎梏的世家之一”

  “那他們的現任家主是誰？人怎麽樣？”

  “獨孤姬尢，年芳二九，和範陽盧氏有婚約，婚期在三年後。他有一個弟弟，叫獨孤傲，未及弱冠，所以由他姐姐做了家主，等她姐姐完婚後就會把家主之位傳給他。獨孤姬尢其人聰慧異常，十三歲便做了獨孤家的家主，心思縝密，極善權謀，果敢堅韌，心狠手辣”

  “這麽厲害啊，你不怕我被她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嗎？”寧塵嬉笑著說。

  “你不是說這天下沒有你搞不定的女人嘛，越聰明的女人越傻嗎？”

  “這誰告訴你的啊，我哪有說過，況且我可是隻對我喜歡的女人感興趣”

  “若夢啊，在洛陽時，她告訴我的”

  “那也是武陽說的好不！”

  “你也不賴嘛，一群小丫頭還有幾個未過門的”說這話時她已經起身了。

  “那…我…”寧塵發現，好像自己也無從辯駁。寧塵回想了一下，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自己確實是喜歡了好多女人，寧塵的心性本就如此，隨性，慵懶，不喜抉擇。況且他身邊的女人，都很優秀，都是真心待他，寧塵確實是喜歡她們。

  恰恰是在這個可以多娶的時代，寧塵也就沒有太多的顧慮，便直接表現了自己的喜愛，寧塵相信自己不會始亂終棄，相信自己能夠對自己心愛的人付出真情，所以寧塵很坦然，他遵從於自己的內心，喜歡便是喜歡，便不懼所有，便會真心以待。

  或許是雨昔根本就不想聽寧塵的解釋，還未待寧塵整理個思路來，雨昔便接著言“人家已經有了婚約，千萬別學你那位準嶽父，賀蘭敏之就好”

  “你不是說，沒真正了解，就無法看清真相嘛，放心啦，我隻談生意！其他的躲得遠遠的”

  可是他真的能躲得了嗎？

  天知道。

  和雨昔相處時，能說的話很多，能吵的架也很多，所以即使吵架，寧塵也都每日都會過去，偶爾太忙時，也都會讓人去知會一聲的。

  雨昔對於寧塵來言，是依靠，毫不掩飾的說正是這樣，是港灣，是支柱，也是他能夠一步步走來的原始動力。

  這原動力出於存在感，出於一顆未死之心，出於活下去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