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遠一些的騎兵親眼看見黑山汗掉下馬，又看見他雖然被救上來，但是立刻又吐了一口血，心裏就將信將疑了。

  黑手救上黑山汗後，立刻調轉馬頭逃跑。吩咐身邊的護衛一定要拖住牛魔王，給自己逃跑留足時間。

  擎著代表黑山汗的旗幟，剛才朝著戰場中間移動的時候，每一個黑山上的騎兵都知道了首領親自上陣，每一個人都鼓足了幹勁，朝著還膠著的戰場衝上去，他們要加入進去戰鬥。

  現在那麵旗幟正準備跟著黑手退回去。奚夢蝶開弓一箭，射斷那杆旗幟。這是她上陣以來第一次動手，不過也沒有對人，隻是對那旗幟射了一箭。

  遠處作戰的騎兵們看見主帥的旗幟已經倒了，而且中軍那邊混亂起來。

  正在圍攻紮汗的隊伍，立刻分出一支過來，想要支援中軍。

  還沒等他們衝近，就看見中軍已經有人開始後退，開始是後退，一轉眼是就是潰退，再看的時候就是逃命了。

  那些逃兵們不敢揮刀攻擊敵人，對擋著自己逃跑道路的同伴揮刀卻是沒有任何猶豫的。

  眼見中軍逃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前鋒隊伍漸漸地也有人開了小差。

  紮汗大喊著戰鬥，戰鼓一聲不停，耳邊響起的一直是令人熱血沸騰的鼓聲，眼前一直是麵目凶狠的敵人，或者是一根根就要踏到自己身上的馬腿。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敢稍停，一直不停地揮舞著手裏的骨槍，這個時候骨槍早就被他當做骨棍在使用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眼前終於一亮，那些剛才一直朝著自己衝鋒的人不見了。

  紮汗抬頭看了看整個戰場，站在草地上的他看得不遠，隻看見那些剛才還不懼生死的騎兵全都開始四散逃跑。

  自己身後圈子裏的那些部落裏的那些勇士正在上馬，他們的戰馬在這戰場上，剛才一直被他們保護在中間，已經歇息好長時間了。

  紮汗對著身後的人民大聲喊道：“各小隊自由追殺！”說完跳上自已的戰馬，領著自己的那個小隊朝著遠方追去。

  那些剛才被保護在圈子中間的女戰士們，現在也跟著各自的隊長，朝黑山上的逃兵們追過去。

  草原上，黑山的騎兵們各自亂跑，隻想跑過自己的戰友就算勝利，就能夠逃得性命。

  後麵是紮汗部隊十九支小隊緊緊咬住在追殺，他們每殺死一個敵人，就意味得得到了匹戰馬和武器。這些東西都是已經封閉幾百年的部落最需要的。

  這也是那些普通牧民們最希望能夠擁有的。

  斯諾克不許奚夢蝶繼續開弓，怕她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怕她傷了身。

  再者身邊沒有馬車提供箭矢，他的箭筒裏也隻有一百五十枝箭，這還是青牛負重才帶得了這麽多。他手裏的箭射出去一半後，就不再追殺。

  青牛已經停下來，現在這個位置的草還可以的，它在尋找著嫩草，悠閑地吃草，斯諾克也不再追擊。

  慢慢回到鼓車邊，對正在擂鼓的兩個老人說道：“士兵們已經走遠了，可以停下來了。”

  兩個老人沒有回話，也沒有停下。斯諾克再次說了一遍，他們還是沒有停下。

  奚夢蝶說道：“黑山汗死了！我們勝了！”

  兩個老人慢慢停下手裏的動作，緩慢地轉過身，看著前麵的戰場。遠遠地能看見部落裏的勇士們正在追殺那些逃跑的黑山部眾。

  兩個老人身子同時一軟，就那麽坐在大車上，喘息著說：“讓我歇歇！讓我歇歇！”眼看著兩個人呼吸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漸漸地停止了呼吸。

  今天戰鬥不止，他們擂鼓不停，靠著一股信念一直在堅持，現在戰鬥勝利了，他們心裏的那一股氣散了，因此人也就不行了。

  沒有一個人哭泣，這戰場上，現在隻有他們四人，部落裏的那些年齡太大或者太小的人，今天都沒有來，早早地就被紮汗命令他們躲到了部落的邊界去了。

  如果今天部落戰敗，他們就將會到另一個部落去流浪。

  喀拉朵騎著馬，前去通知那些躲藏起來人們可以回家了。

  紮汗帶著三百人的隊伍一直追殺了二個時辰，這才收隊回來，一路上把剛才的戰利品收撿回來。

  那些屍體也都拖在馬後，在他回來後，陸續回來了七支隊伍。

  還有十一支隊伍是第二天中午才回來的，他們一直追殺到天黑，實在看不見人才收隊，這個時候也不能連夜趕路了，隻好在草原上湊合過了一夜，第二天才收拾著回家。

  這一場紮汗跟黑山汗兩個勢力的戰鬥，以黑山傷亡二千餘人告終。

  黑山實際損失騎兵四千七百多人，更多的士兵都成了逃兵，他們不敢再回黑山，前一仗那些逃兵的下場，所有士兵都非常清楚，他們害怕自己這些人也落得同樣的結果。

  這些逃掉的騎兵隻得各自投靠到別的部落，準備等到稍微安定一些後，再派人去把家人接出來，每一個部落都是歡迎能夠拿得了刀槍的勇士前來安家立業的，也希望他們帶著家小一起過來，人口一直是草原各部落最頭痛的問題。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部落後，紮汗清理了部落人員，跟黑山打的三場戰鬥，部落裏麵一共死亡四十三人，其中老人十三個，婦女十七人，青壯十三人。

  這是一場大勝仗，部落裏的人們都非常興奮，他們繳獲了二千多匹戰馬，以及二千多人的裝備，這是一大筆錢。

  這些東西大多都拉到仙女湖畔的那個集市去出售，對紮汗部落的商品，察汗特別關照，隻收取了一成了稅收。

  在紮汗殺退黑山汗的第二天，那些還呆在部落裏的使者們不顧紮汗的熱情挽留，全都執意回去要給自己的汗王匯報紮汗部落的情況。

  至於他們來時提出來需要的那些物資，在他們走的時候一句都沒有提。

  斯諾克請每個使者都給自家的汗王帶回去一個龍骨珠做成的手串，五十斤龍肉幹，並且特別說明，這龍骨珠的手串，可避蚊蟲毒蛇，戴上它毒蛇遠遠地就會避開。

  等到這些使者離開之後，斯諾克在部落裏麵宣布，部落裏麵的龍骨珠，任何人不得私下相送，這得由部落統一安排。對於湖中的龍骨，從現在開始又恢複了部落統一安排的規定。

  每個人手裏的武器，允許牧民擁有，而且可以世代相傳下去。每個女人現在手裏的那些龍骨珠，也都由各自所有，隻是不允許出售給部落以外的人。

  斯諾克已經準備今後讓部落裏麵把所有那些不適合做武器的骨頭全都做成工藝品出售。

  龍骨因為稀有，因此每串龍骨珠的價格不得低於千金。

  不過這些在紮汗看來還太遙遠，他現在最關心的是黑山上的黃金，他要遠征。

  黑山汗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被扶在馬上，一直逃到現在，看著身邊跟著的十幾騎，示意停下來。

  身後已經沒有追兵，也沒有自己的隊伍。

  他們在草原上停下來，放開戰馬，讓它們自己去覓食，天色很快暗下來。黑手找了些柴禾，生起火堆，草原上這個時候並不冷，他隻是想讓自己感覺得到一些光明而已。

  這是三十來年黑山汗第一次感受到了饑餓，自從他聯合兄弟們起事以來，從未受到過這樣的打擊。

  三十年來一直都是他把別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竄，每當那個時候，都是他最高興的時候。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還沒有準備好，這樣的場景就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完全不能夠接受。

  特別是自己率領五千騎兵，竟然沒能夠把對麵那連同老幼婦女一起才三百人的部落攻打下來，從頭到尾對麵參加戰鬥的就隻有那麽區區的三百人。

  這才是他怎麽也不能夠接受的。

  黑手一直護衛在他身邊，像在黑山上一樣，這讓他很是欣慰。

  雖然在這裏黑手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找到，無論是糧食還是其他的士兵。

  紮汗部落三百勇士擊敗黑山五千騎兵的消息，比長了翅膀鳥兒飛得更快，每一個得到消息的汗王都派出了幾個使者，前往其它汗王的領地去，草原上暗流湧動。

  回到黑山的黑山汗看著回來的那不到三百人的隊伍，心中的惱怒無處可發。

  這一次他大度地赦免了這些逃兵的罪行，一麵是因為自己手裏的實力減少得太多，另一麵是這批逃兵中間，還有十幾個是自己的子侄。

  回到黑山的第三天，黑山汗頒布了新的命令，整個部落裏麵再召集五千士兵，他要再次進攻。

  黑山汗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盡快地把紮汗部落消滅，那麽接下來黑山就會迎來各個部落組成的聯合軍隊。他們是不會跟自己講理的，因為黑山也從不跟那些部落講理。

  當黑山汗的第二次南征起程時，那些在各個部落間不斷穿行的使者們立刻停下來。

  整個草原的目光又聚焦在紮汗部落的邊界上了。

  現在所有部落的人們都知道了，紮汗部落總是在自己的邊界上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