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著快要離開那個湖泊一百裏的時候，大白馬離開了它的馬群，那匹黑馬帶領著馬群嘶鳴了一聲，興奮地遠遠地跑開，很快就看不見影兒。

  他們沿著東南向的河流慢慢地走了七天，騎在牛背上的斯諾克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頂不大的帳篷，站在草地上跟白馬一起慢慢走著的奚夢蝶根本看不到，她一下就跳上馬背。

  站得高，看得遠，清楚地看見那頂帳篷，還有那前麵幾個正在玩耍的小孩。奚夢蝶騎在白馬上，走到青牛前麵，指了指那個方向，大牛自覺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大牛這些天它已經習慣了背上時不時地突然站上去一個人，或者那個人突然從它背上跳下來，奚夢蝶第一次跳上去的時候它還回頭看了一眼，後來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了。

  奚夢蝶也喜歡上了這樣跳上跳下的活動，在地上走累了就跳到牛背上去站一會兒，或者到馬背去坐一會兒。

  斯諾克一直以傷筋動骨一百天為理由，總是喜歡所有事情讓奚夢蝶去做，自己坐享其成。

  每天奚夢蝶都忙得不亦樂乎，那個大大的擔架還是拖在後麵，隻是當斯諾克坐在牛背上的時候，他的背包就背在身上，躺在擔架上的時候，又把背包放回擔架。奚夢蝶笑她多此一舉，他也不以為意，還是這樣做。

  奚夢蝶也就習慣性地把自己的弓箭長期帶在身上，手裏總是忘不了拿著那根陽光下會反射出五彩的長棍子。

  他們在離那個帳篷不到一百米的時候，那幾個小孩子也發現了他們，對著帳篷裏麵喊了幾聲，立刻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婦女，她的腰間圍了一張不知道什麽做的圍裙，油光發亮。

  她第一眼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非常吃驚，不些不知所措。接下來看到奚夢蝶的時候，她的臉上就浮現出來高興的神情來。

  那些剛才還在帳篷外麵玩耍的小孩子，現在可以看清了，一共有四個，大概看上去，他們從八九歲到十五、六歲之間都有。小一些的兩個孩子，全身光溜溜的，什麽也沒有穿，兩個大些的也隻是在腰間圍了一塊獸皮。

  這些孩子們明顯對奚夢蝶非常有好感，全都圍在她的身邊，最小的那個小孩還伸手摸了摸她穿著的衣服，在她回頭的時候，立刻又躲回那幾個哥哥身後了。

  奚夢蝶試著跟這個婦女交流，卻是怎麽也聽不懂對方的話。她換了好幾種語言，對方也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些什麽。奚夢蝶會好幾個國家的語言，到了這個地方才知道，自己會的語言還是少了一些，至少現在就完全沒有辦法交流。

  那四個男孩子，目光一直盯著奚夢蝶看，他們跟在她的身後，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看得出來他們都非常地喜歡她。他們一邊看著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仙女，一邊互相不停地說著些什麽，同時還對那個婦女說些什麽。

  斯諾克這個時候是躺在大牛拖著的那個擔架上的，他腿上的夾板還在，他也加入了說話的行列，試了自己家鄉的方言，還有其他的幾種語言，雙方還是互不明白對方說的些什麽。

  眼見著雙方無法交流，奚夢蝶準備繼續向下遊走。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她的這個動作還是能夠讓人明白的。

  那個婦女和她的幾個小孩非常熱情地攔著她，指著帳篷裏麵，請她進去休息。同時那些小孩子們也跑過去，解開那個擔架，合力把斯諾克拖到帳篷門前。

  斯諾克微笑著從擔架上取出一些烤魚幹、鹿肉幹請這些孩子們。帳篷的門太小，還容不下整個擔架直接拖進去，這樣的熱情容不下推辭，斯諾克用兩根當做拐杖艱難地走了進去。

  帳篷正中間生著一堆火，上麵正坐著一個陶罐，裏麵煮著些白色的液體，整個帳篷裏麵蕩漾著一股奶香呋，那個罐子裏麵應該是奶。

  門的左邊有一塊鋪著獸皮的平坦地方，比地麵高出一些，看來應該是他們平常坐著或者睡覺的地方。

  那個婦女做著手勢，熱情地請斯諾克在上麵躺下，她對斯諾克這樣行動不便都在背上背個包裹有些不理解，看到他躺下時把那個包裹墊放在身下，這樣斯諾克就半躺著在床榻上了。

  婦人立刻從那個陶罐裏倒了一碗奶請他喝，聞著明顯的奶腥呋，斯諾克知道這一定是奶茶了，這碗裏麵的隻是純奶，沒有茶，這是純奶。

  這樣的味道他很喜歡，小時候家裏喝不起的。他就常常去村裏養牛人家那裏，看看別人家的小孩每天喝一大碗的牛奶，終於有一個月他家定了半斤，每天的半斤奶都是他喝了的。媽媽說他正長身體，就應該全部喝下去。

  再一次喝著這樣的鮮奶，味道還是那麽的香甜。奚夢蝶手裏也端著這樣一碗，看她的樣子，有些喝不下去，斯諾克輕輕看了她一眼，她轉過身擋著那個婦女的目光，把碗裏的奶全都倒給了斯諾克，這才轉身遞還碗過去。

  在他們進來後，四個小孩也跟著進來，他們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奚夢蝶，四個男孩中間應該是爆發了一輪爭吵，然後就有一個男孩出去。

  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奚夢蝶出帳篷看見是剛才出去的那個小孩騎著一匹馬朝著遠處跑去，那馬越跑越快，那小孩的身子隨著馬匹的跑動的節奏一起一伏，根本不怕從馬上掉下來。

  拉蒙家這段時間在靠近聖湖的地方放牧，這個位置是整個聖湖禁區的邊緣，平常也沒有牧民敢於前來的，隻是外麵的牧場容不下他家，他們隻得硬著頭皮在這處草原來的。

  瑪麗第一眼看見那一女一男的時候，就想起了部族的傳說：傳說中天上的神仙有一天到從聖湖路過，被清澈的湖水和青青的草原吸引，有騎著青牛的男子和騎著白馬的女子就在聖湖邊住下來，就樣才有了草原上他們這個部族。

  今天親眼睥見了這樣的兩個人從聖湖那個方向走出來，隻不過仙女騎著的是白馬，男人卻是躺在擔架上被青牛拉著跟傳說中的情節不太一樣。

  兒子們對這個仙女一樣的女人非常感興趣，她隻看了這個騎在白馬上的女人一眼，立刻喜歡上了她白晰的臉孔，烏黑的頭發，走到近前的時候，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更加喜歡這樣的女人了。

  兒子們商量著要留下這個仙女，這是男人們的事情，自己不敢插話，如果這家裏能夠多一個女人一起做事，那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事情。以後拉蒙可能不會再喜歡自己了，雖然自己當年也是被她從另外一個男人手裏搶過來的，那個時候連孩子也跟著一起過來了。快二十年過去了，自己也老了，能夠有人幫著做一些事，這樣的情況還是可以接受的。

  兩個大些的兒子們早就應該娶親，隻是自家的牛羊，每年除了上交給部落頭人外，能夠剩下來的不多，根本換不回來一個女人，這一次冒險到聖湖邊上放牧，為的也是想要自家那幾匹發情的母馬如果能夠懷上聖湖裏麵那些天馬的種子，產下幾匹千裏馬駒，才來的。

  草原上千裏馬是最值錢的，特別是聖湖裏麵那個天馬的種子，不過這樣的行為終究是鑽部族規定的漏洞：所有草原上的人，不準進入聖湖百裏之內。如果那些母馬進入聖湖百裏之裏，不再出來，那就隻能自認倒黴了。

  這些年這樣的錯種，有人成功過，更多的是連母馬也沒有回來。隻要能夠回來一匹揣著天馬種子的母馬回來，就能夠給兒子們換回來一個女人了。

  這是全家在這一次冒險的最大願望，不過到了今天，借種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草原上的神靈聽到了兒子們的呼喚，送來了這樣一仙女一樣的女人，合該拉蒙家興旺。

  沒過多長時間，外麵傳來好多的馬蹄聲，還在外麵的奚夢蝶看見：從遠處過來的是剛才那個小孩子，還有另外的三個男人，看得出來那個頭發已經白了的應該是這家的男主人，另外兩個青年可能是這幾個孩子的哥哥。

  拉蒙聽到五兒子說起家裏來了一個拄著拐杖的瘦弱男子和一個仙女一樣的女人，心裏立刻就有了打算，馬上招呼著兩個還在遠處放牧的兒子一起回家看看。

  拉蒙遠遠地看著帳篷外麵站著的那個身影，雖然看不見她的容貌，隻是看她像雪線上那些青鬆一樣挺拔的樣子，就不是草原上那些王公家裏的公主們能夠比得上的。

  曾經拉蒙在年輕的時候，也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也看到過草原上傳說中的那些公主們，公主們無論再怎麽的驕傲，她們的身影都不敢像青鬆一樣地站立，因為那樣的站姿隻能屬於她們的父兄或者她們今後的男人。

  跑得近些的時候，看著帳篷外麵的的那個女人的頭發隨著草原上的微風輕輕地飄揚，柔柔地拂在她背上的那把弓上。那把弓在她的每一次動作時，都會散發出彩色的光芒，更映得她像是天上的精靈來到了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