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在乎麻不麻煩。

  但是為了能在明麵上稍微過得去，她也並沒有全部都用銀票，還是換了些現銀放進盒子裏的。

  而周伯為她準備的那份則不然。

  像是提前知曉了顧長寧的做法一般，周伯準備的所有東西都是物件，一張銀票都沒見到。

  一抬抬的嫁妝從街上走過，道路兩旁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其嫁妝的數量之多，真真稱得上是十裏紅妝！

  轉眼明日便要大婚了，顧長寧倒還沒覺得有什麽，反而是一直跟著她的那三個丫頭，反應比她還大。

  當晚就寢前，三人難得一同圍在顧長寧跟前，一人遞淨手的帕子，一人為她寬衣。

  還有一人隻站在跟前說話，絲毫沒有要上前服侍的意思。

  “小姐，你明日就要大婚了，我緊張。”

  聽到綠水這話，顧長寧朝她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你要嫁人，你緊張個什麽勁兒啊？”

  “哎呀，就是緊張嘛！”說著停頓了一下，不過片刻又接著開口道，“奴婢是擔心小姐認床，若是搬到王府去住，小姐不習慣怎麽辦？若到那時候吃不好睡不好……”

  “差不多行了，明日還要早起呢，你們快點回去休息吧。”顧長寧說著，便拉起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們，明顯是不想再說什麽。

  “那奴婢們退下了。”靜香放下了床兩側的紗帳後，就帶著另外兩個丫頭離開了。

  不過片刻，屋子裏便隻剩下了顧長寧一人。

  躺在床上的她此時毫無睡意，隻睜眼盯著天花板發呆，不知在想著什麽。

  許久之後，終於有了些許困意，剛昏沉了一會兒，還沒進入夢境，就被靜香領著丫頭們進來吵醒了。

  “小姐，時辰到了。”

  “什麽時辰了？”顧長寧閉著眼問道。

  “快寅時三刻了。”靜香上前拉開了床上的紗簾。

  一旁的綠水和青山已經好了洗漱的用具，隻等著顧長寧起身了。

  剛睡著就被喊醒了的顧長寧此時腦袋有些發沉，又躺著緩了一會兒，才起身洗漱。

  接著就是漫長的妝發時間，靜香和玉煙一同為她佩戴頭飾，綠水和藍田已經提前給她穿上了裏三層的嫁衣，繁瑣的外衣，要等妝發完成之後再穿。

  所以這一時半會兒，顧長寧的行動還沒有太受限製。

  靜香和玉煙在她身旁忙活，顧長寧手上也沒閑著。

  趁著現在這大把的時間，她便主動拿起了妝台上的各種工具，在臉上一頓塗抹。

  不多時便停下了動作。

  正在忙活著的靜香，抽空朝鏡子裏瞥了一眼，對顧長寧開口問道，“小姐怎麽停下了？”

  “結束了。”說著，還朝鏡子裏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

  “您今日是大婚，身為新娘子，妝化得再濃也不為過，這次又不需要再顧及，是否搶了旁人的風頭。”

  “那一會兒你給我化好了。”說著，對一旁收拾東西的青山吩咐道，“青山，從那架子上拿本書給我。”

  拿到書之後的她便開始不問事了，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靜香她們來弄，全然是一副撒手不管的模樣。

  等靜香為她重新化完一遍妝麵之後，顧長寧抬眸朝鏡子裏掃了一眼，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個妝，果真是當得起“隆重”二字！

  不過這妝雖濃，但以靜香的手藝，化出來的自然也不會難看，隻是和顧長寧平日的喜好不太一樣罷了。

  大紅色的口脂塗了滿唇，本該顯得十分豔麗，卻因為顧長寧略顯清冷的麵容，倒是將其襯得恰到好處。

  額頭正中點了金色的花鈿，與頭上的金冠相呼應，使得其尊貴雍容的氣質盡顯。

  ……

  卯時三刻剛過，顧長寧便在靜香等人的簇擁下走了出去。

  由於怕顧長寧空著肚子，撐不住整日的折騰，靜香抽空去做了幾個點心，讓她先墊一墊。

  一行人剛走到寧遠閣院門口，就見萬向從外麵進來了，跪地行禮道，“王妃，殿下已經到門外了。”

  “走吧。”說著便抬步朝外走了。

  剛到顧府的大門，就瞧見了門口停著的輿車。

  此時的南宮允一身火紅的喜服站在車前，朝大門裏邊望著的眸子裏似是含了期盼。

  見到顧長寧出現的瞬間，他的眸中多了另一種東西——

  驚豔！

  正抬步跨出大門的顧長寧，由於裙擺太長，身後跟了四個為她提著裙擺的丫頭。

  走到南宮允跟前，朝著麵前遞過來的手，顧長寧毫不猶豫地抬手搭了上去，借力登上了輿車。

  待她坐穩之後，南宮允才彎身坐到她旁邊。

  掃了一眼她頭上的發飾，瞧著還算滿意。

  內務府的那幫人算是逃過了一命。

  ……

  從她走出屋子的第一步開始，接下來所踩的每一步，都有紅綢覆地。

  出了府門後，更是看到在他們要經過的每條街上都鋪上了紅綢。

  跟在輿車後麵的，除了幾個丫鬟侍衛，還有長長的抬聘禮的隊伍。

  與顧長寧相比，南宮允顯然更加財大氣粗。

  她的嫁妝是銀票和白花花的銀子，而他，直接用銀礦作了聘禮。

  好好的一場大婚，活生生被二人弄出了比富的感覺。

  不過好在圍觀的百姓中，沒有人說什麽閑話。

  走著走著，顧長寧便發現眼前地上鋪著的紅綢，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一般。

  便對身旁的南宮允開口問了一句，“這地上的紅布，是誰出的銀子？”

  “總之不是你。”南宮允隨口答道。

  聽到他這話，顧長寧便放心了。

  這銀子不是她掏的就好！

  她雖然錢多，但也沒有多到燒的慌，這地上的紅綢一看就不便宜，且用量巨大。

  若這花費的銀錢是出自她手，她怕是要心疼好一會兒了。

  注意到顧長寧表情細微變化了的南宮允，無意識地勾了勾唇角，接著開口解釋道，“不過這些紅綢，等我們走過之後，就會被百姓們撿回家中，算是沾沾喜氣。”

  其實百姓們把布料撿回去，也並不隻是沾喜氣的意思。

  那紅綢不便宜，若是撿回家的布料多了，還能裁件衣裳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