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穆家定罪的折子送到了我手裏，大理寺判了滿門抄斬。”說話間，目光一刻都未從顧長寧臉上移開，一直在仔細觀察她的每一個表情。

  “嗯。”

  回話時的神色除了困倦還是困倦，一點別的表情都未出現。

  “隻是行刑的日子定在了我們大婚前兩天。”

  原本大理寺定下的判決日子是在他們大婚之後的，是南宮允自己要求定在大婚之前的。

  除了能震懾那些心思活絡的大臣，還能順帶嚇唬一下宣妃，讓她安分守己。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他不想讓穆家的雜碎再多活那麽久。

  該殺就殺，晦不晦氣的，他不在乎！

  隻是不知道顧長寧會不會在意，若她覺得不吉利，他便把行刑的日子再改回去就是。

  仔細瞧著她的表情，等了許久都沒見她有旁的情緒，“無妨，左右離大婚還有兩日，不擋路不就行了。”

  她這番話是南宮允沒有想到的。

  不都說大婚前的新人是最注重好兆頭的嗎，她竟和他一樣不忌諱。

  隻是她不在乎的究竟是所謂的晦氣，還是和他的大婚，她沒說，他也不想問。

  “我看前幾日送回去的隻有首飾，那吉服可是還滿意？”

  “殿下選的自然不會差。”顧長寧有氣無力地敷衍了一句。

  眼瞧著她沒了精神，便起身道，“那些首飾已經改好了，一會兒就讓人給你送來，若是還不滿意就讓他們再改，你好好休息吧。”

  說罷又朝顧長寧深深看了一眼，才轉身離開。

  之前那碗藥裏加了些安神的效果，是以顧長寧在南宮允離開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沉沉睡了過去了。

  院兒裏的丫頭們也都懂事地沒有在她身邊吵鬧，她這一覺睡得是相當安穩。

  待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膳時分。

  靜香和玉煙一同服飾她起身，淨手的時候瞧見了妝鏡旁的箱子，便知道是萬向來過了。

  “那裏麵的東西你們可看了？”

  “隻看了兩眼，還沒仔細瞧呢。”靜香從她手裏接過淨手的帕子，一邊回話道，“小姐先去用膳吧。”

  “嗯。”帶著靜香二人一同去了外間，彼時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幾道小菜，周伯送來的那副銀筷也擺好了。

  “你們可用過了，一起吃點？”顧長寧坐下拿起筷子，對眼前的二人問道。

  “奴婢已經用過了。”二人同時應聲。

  發熱的症狀還未完全褪去，雖然睡了一覺之後覺得好了不少，但胃口還是不怎麽樣，隻吃了幾口就擱下了筷子。

  瞧著桌上沒動幾下的小菜，靜香轉身走到不遠處的小幾旁，回來的時候手裏便拿了一包蜜餞，“小姐嚐嚐這個，今日綠水特地出府買回來的。”

  看著色澤明亮，很是誘人，顧長寧隨手捏起一個放進嘴裏，沒有想象中的甜膩，反而酸甜適口，吃了一塊之後，食欲增加了不少。

  但也隻是又吃了兩塊蜜餞就停下了，桌上的菜再沒動過一口。

  抬眼一瞥，就看到靜香麵上似是思索的神色，顧長寧立馬開口轉移了話題，“去看看首飾吧。”

  說著便當先走進了裏屋。

  若是還在那兒坐著，指不定靜香還要想什麽辦法讓她吃東西呢。

  實在不是她不想吃，而是真的沒什麽胃口。

  走到妝鏡旁的大紅箱子跟前，抬手掀開了蓋子。

  這次送來的頭冠倒是比上次小了一點，但也沒小多少。

  “瞧著倒是比上次那個要精致不少。”靜香朝箱子裏看了一眼，讚歎道。

  “拿出來看看吧。”

  左右她剛睡醒沒了困意，也沒什麽事情做，閑著也是閑著。

  入手的瞬間，靜香便驚奇了一下，“小姐，這頭冠比上次輕了好多。”

  “把箱子裏的東西都取出來試一試吧。”

  吩咐完這話，顧長寧便隨手從書架子上抽了本書，在妝鏡前坐了，等著靜香過來擺弄她的頭發。

  在靜香為她挽發髻的時候，她也沒閑著，依舊垂眸看著手裏的雜書。

  站在一旁打下手的玉煙，瞧著靜香挽發髻的熟練手法，默默在心底記下了她的動作。

  她和藍田二人在服侍顧長寧之前，就已經接受過丫鬟的訓練了。

  像帝都裏流行的各種發髻，她們都是特地學過的，隻是這女子嫁人時需要梳的發髻，她們卻是完全沒有見過。

  待靜香將發髻挽得差不多了，玉煙便適時地把那頭冠放在了顧長寧頭頂，“王妃，這冠的重量您覺得如何？”

  聞言，顧長寧朝鏡子裏看了一眼，這頭冠確實極美，隻是這重量……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尚可，把旁的東西也都戴上，我試一下重量。”

  接著又是一番忙活，等顧長寧再次抬眼朝鏡子裏看時，頭上已經插滿了各種飾品。

  脖子承受的重量明顯多了不少，左右晃動一下，就發出一陣兒丁零當啷的聲響。

  要頂著這玩意兒舉行大婚？她的脖子不知能否撐得住。

  “王妃，殿下說了，若是不滿意便再拿回去改。”瞧著顧長寧微微皺起的眉頭，玉煙開口提醒道。

  “算了，”說著，從頭上拔了兩支簪子，兩支步搖，“這樣就差不多了。”

  見她這番動作，靜香彎唇笑了，“小姐，這些東西，大婚的時候是都要戴上的，您這樣可不行。”

  “對了，”顧長寧看著眼前的二人問道，“之前送來的嫁衣沒有蓋頭，是規矩如此嗎？”

  “是，”玉煙開口回道，“皇子們大婚是要繞城慶祝的，還要去祖廟敬香……”一連說了一大堆的流程。

  她說的這些是顧長寧從未了解過的。

  大婚程序竟這般繁瑣，那她豈不是要頂著這千斤重的頭冠過那麽久！

  “玉煙，明日讓趙剛去昭王府傳信，就說這頭冠不行，還有這些首飾，讓他們盡量改得簡單輕便些。”否則頂著這鬼東西一整天誰受得了！

  “是。”

  次日一早，趙鋼便將東西帶回了昭王府。

  聽了他的回話，南宮允讓他將那箱子打開，隻隨意掃了一眼，就揚聲喊了一句，“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