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樣，她隻嚐了兩塊便擱下了。

  接著便在靜香和綠水的服侍下，穿上了萬向送來的那套吉服。

  三人一同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將那服飾正確的套在了顧長寧身上。

  這套嫁衣才是真正的裏三層外三層，但她穿在身上卻並不覺得有多重，與她平日參加宴會所穿的衣裙重量差不多。

  隻觸碰到這嫁衣的瞬間，顧長寧便知道其價格不菲。

  無雙商號最開始就隻是個成衣鋪，作為老板的顧長寧對布料的貴賤自然十分清楚。

  這嫁衣的每一層布料皆薄如蟬翼，其上的刺繡繁瑣異常，卻絲毫沒有影響料子的柔軟，可見繡娘的技藝之高。

  大紅嫁衣上絲絲纏繞的金色紋飾，使得整體效果華貴了不少，卻不會叫人覺得俗氣。

  腰身裁剪得也十分貼合顧長寧的腰線，顯然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

  兩個丫頭圍著她看了一圈又一圈，像是看不夠一般。

  “小姐，這衣服您穿上真好看！”說話間，綠水依舊盯著顧長寧身上的衣服，雙眸閃閃發亮。

  與她不同，靜香就隻是仔細看著，並未開口說話。

  待顧長寧打發了綠水之後，靜香才猶豫著開了口，“小姐，您大婚之後，聽雨樓那裏……”

  她這是和顧長寧想到一起去了。

  “這個我也想過，就先改成每月一次不定期演出，之後的事倒也不著急定下。”

  每月一次的時間總是能抽出來的，再往後，她以第一仙的身份去聽雨樓的頻次會越來越低。

  是時候捧一個新招牌出來了。

  聽雨樓裏的其他人，雖沒有她這般的琴技和畫技，但擅詩書和曲藝的人也不少，這其中自然不乏相貌出眾的。

  要捧出一個能吸引客人的招牌，其實並不難。

  即便她們的實力沒有達到極致，還能靠噱頭吸引到客人為她們捧場。

  兩種打算互不幹擾，可以同時進行。

  在她減少聽雨樓的演出時，下一個作為招牌的人也可以開始評選了。

  她決定要將這個評選的過程搬到明麵上，由聽雨樓的客人們親手選出下一個活招牌。

  這個法子也能多拖延了一些時間。

  聽到顧長寧說她也想過這個問題，靜香便沒再多說什麽。

  以她對顧長寧的了解，既然她想過這個問題，就說明她已經在想解決辦法了。

  所以旁的話，也不需要她再說。

  而被她服侍著，正在脫下繁瑣嫁衣的顧長寧，也一直沉默著，沒再開口。

  直到她用帕子淨了手，準備睡下時，才看著靜香說了句，“明早與我一同去趟作坊。”

  “是。”

  次日一早，晨練結束之後，顧長寧便帶著靜香一同去了作坊。

  與之前一樣，戴著銀色蓮花麵具，她身後的靜香手裏，捧著一個不大的盒子，裏麵裝著的是要發給匠人們的工錢。

  在銀錢上，顧長寧從不虧待任何一個為她工作的人。

  到了作坊，卻沒看見鐵祥的人影。

  她之前每次來，第一個迎出來的人一定是鐵祥，沒看到他的人，顧長寧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又帶著靜香往裏麵走了幾步，就看到一群人圍了起來，不知道裏麵是個什麽情況。

  二人又走近了些，沒有驚動任何人，隻站在外圍朝裏麵看了看情況。

  被圍在中間的一共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鐵祥，另外兩個人正對著他吵嚷些什麽。

  周圍還有旁的聲音，靜香聽不清他們爭吵的內容。

  但顧長寧卻聽清楚了。

  她就說那兩個人看著有些眼生，之前來的時候從沒見過。

  又從他們的談話內容裏得知，那二人是新來的。

  而吵嚷的原因，竟是因為昨日靜香來了一趟，鐵祥便覺得是顧長寧著急要貨，就將自己上次的工錢拿了三分之一出來，給大夥分了，說是讓大家加把勁兒，爭取能早日完工。

  這事兒是昨日就說好了的，銀錢也已經給大家分下去了。

  而這兩個人，是今日剛到的，也不知道是聽誰說了，昨日鐵祥給大夥分錢的事兒，非要讓鐵祥把那錢補給他們。

  這不是無賴嗎！

  周圍的人也覺得那兩個人不占理，卻因為鐵祥說了不讓他們插手，才一直站在外圍，沒有靠近。

  突然有人看到最外圍的顧長寧，喊了一聲，“東家來了。”

  鐵祥聞言，順著說話人目光的方向從人群中扒出了一條路，走到顧長寧跟前拱手道，“東家。”

  說罷，便主動開口解釋眼前這事兒。

  他所說的理由和顧長寧聽大夥議論的無甚出入，確實是那兩個人惹起來的事。

  不管那二人究竟品行如何，隻從這件事上看，這作坊就容不下他們。

  聽鐵祥說罷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顧長寧對他說道，“他二人不必再留下了，咱們作坊地兒小，容不下這兩尊大佛！”

  “這……”

  看著他麵上猶豫的神色，顧長寧便知道他是心軟，不忍心將那二人趕走。

  鐵祥心裏想的也很簡單，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能找個活計不容易，隻要今天這事兒能過去，那兩個人他還是會收下的。

  但這事放到顧長寧這兒，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不管那二人究竟為何要鬧，上工第一天便能頂撞身為管事的鐵祥，可見其服從意識太差。

  不好管理的人不必硬管，直接辭退便可。

  務實聽話的工人多了去了，沒有他們還有旁人，總不會到無人可用的地步！

  “東家，他們——”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長寧開口打斷了，“辭退。”隻有這冷冰冰的兩個字，再沒了旁的話。

  被打斷話的鐵祥，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堅決，也沒有開口再勸。

  從鐵祥走到顧長寧麵前時，那二人便一直遠遠地望著這邊的動靜。

  在看到被鐵祥喊東家的人是位女子時，心底便打起了不該打的主意。

  兄弟讓人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神色，繼而轉過頭，繼續盯著顧長寧那邊的動靜。

  他們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就聽見鐵祥對著眾人喊道，“東家說了，今日新來的這兩位兄弟，咱們收不起，煩請您二人去別處再尋生計吧。”這後半句是對著那二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