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倒伏念的不光是蓋聶與孔騰的選擇，還有一點便是大秦帝國各大官署的異常動作。

  如今大秦朝廷的頻繁舉動，有一種下一刻就會對諸子百家動手的趨勢。

  畢竟始皇帝已經那麽做了。

  三萬大軍在涉間的率領下，南下雲夢澤，鬼穀子的遭遇，並非是獨一份的。

  隻要是其他的諸子百家不臣服，縱橫家便是例子。

  正因為如此，伏念從心了。

  他心裏清楚，此時此刻，嬴政民心在手，軍心在握，大秦帝國的統治根基，已經逐步變牢。

  六國破滅，諸子百家便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基礎，如今始皇帝猶如大日鎮壓天空，所有的都必須要低頭。

  否則隻有灰飛煙滅。

  伏念忽然間就頓悟了。

  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當初荊軻在易水的情緒。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運為何。

  隻不過為了小聖賢莊，為了荀聖一脈，他必須要苦苦掙紮。

  “師兄，我……”

  望著伏念離去，顏路神色肅然，他心裏清楚，師兄伏念，這是向死而生。

  以自身生死，為小聖賢莊博取一線生機。

  作為師弟，他卻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兄伏念去博一把，博一個未知的機會。

  ……

  “陛下，涉間已經帶著鬼穀子以及縱橫一派的典籍前來，根據涉間等人的行程，明日天黑之前便可以回到鹹陽。”

  趙高將消息朝著嬴政稟報，現如今，黑冰台大幅度南下，整個鹹陽之中隻剩下了羅網以及大秦之盾。

  而大秦之盾主要負責秦宮內外，而鹹陽城中，主要的負責人便是羅網，便是他。

  “嗯。”

  點了點頭，嬴政對於涉間此行並不意外，畢竟三萬大秦銳士，本身就戰力強大，而涉間也非無能之輩。

  “趙高，最近一段時間現在的諸子百家巨子可有何反應？”

  嬴政目光幽深，他心裏清楚，他不能南下的最大原因便是因為諸子百家，自然是對於諸子百家很是關注。

  “稟陛下，除了農家以及縱橫家，孔家已經明確答應臣服之外，墨家，道家等都沒有動靜。”

  “但是，有一個人在不安，隻怕是不久之後便會朝見陛下！”

  撇了一眼趙高，嬴政喝了一口熱茶，語氣幽幽，道：“小聖賢莊伏念？”

  “陛下聖明！”

  微微頷首，嬴政對於小聖賢莊並沒有必殺之心。他想要的隻是臣服，隻是諸子百家皆為大秦服務。

  隻不過，他將諸子百家的巨子就在鹹陽這麽久，他們都沒有想通，這一點，讓嬴政覺得頗為遺憾。

  畢竟，這個時代，掌握知識的終究隻是一小部分，就算是大秦帝國開始培養，也需要二十年的時間。

  “隻要是諸子百家巨子請求見朕，都不要阻攔，給他們便利！”沉默了一會兒，嬴政對著趙高，道。

  “陛下，這……”

  這一刻的趙高有些驚訝，他可是清楚，嬴政這一番話意味著什麽，畢竟整個大秦帝國之中，隻有寥寥無幾的人，有這樣的殊榮。

  最重要的是，諸子百家一直都是大秦朝廷的敵人。

  聞言，嬴政長身而起，語氣幽幽，道：“大秦帝國想要長治久安，不光是大秦銳士武功赫赫，也需要安邦定國之才。”

  “一如商君，一如張子！”

  “臣明白了！”

  點了點頭，趙高也是察覺到了嬴政對於此事的看重。

  ……

  “臣伏念拜見陛下，陛下萬年，大秦萬年！”伏念走進鹹陽宮書房之中，對著嬴政肅然一躬：“臣有罪，特來領死！”

  放下手中的竹簡，嬴政看著伏念，語氣平靜，道：“朕可以不對小聖賢莊趕盡殺絕，你和顏路或者張良的首級作為代價。”

  “諾。”

  點頭答應一聲，伏念雙眸之中浮現出一抹殺機，相比於自己與顏路，他更希望死的是張良。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人心總是如此。

  伏念離開了鹹陽宮，他心裏清楚，隻有拿張良的人頭，才能得到始皇帝的認可。

  而張良的人頭，就相當於是一種投名狀。

  ……

  酒肆之中。

  顏路已經喝了很多酒，一盅接著一盅，畢竟當年張良的事，是他一手主導的。

  伏念作為荀子的就在小聖賢莊的繼承人，一直以來的風格都是慎重型。

  若是沒有他，小聖賢莊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一刻，他恨自己。

  恨自己對於很多事情的無能為力，也很當初沒有看清局勢。

  “師弟，你少喝點酒，我這兒有事需要你去做！”走進酒肆見到顏路在喝酒，伏念皺了皺眉頭，道。

  “師兄，你回來了？”

  “走，去房間再說！”拍了拍顏路的肩頭，伏念覺得心頭微暖，他清楚顏路這是在擔心自己。

  “嗯。”

  ……

  雅間之中，兩個人坐定，顏路朝著伏念，道：“師兄，秦皇如何說？”

  “你和我，亦或者張良的人頭！”

  喝了一口酒，伏念神色凝重，不管是張良的人頭，還是他們的人頭，在他的心裏都很抵觸。

  他心裏清楚，這一次的讓步，小聖賢莊從今以後，將不會再有自主權了。

  “師兄你答應了？”

  顏路詫異的看著伏念，在他看來，張良也算是他們名義上的師兄弟，這樣做根本就是對於儒家思想的背棄。

  “嗯。”

  微微頷首，伏念再一次喝了一盅酒，意味深長，道：“不答應，我隻怕活不出鹹陽宮，你也離不開鹹陽。”

  “永遠都不要小覷一個皇帝的果決，更何況是一個一統八荒六合的帝王！”

  “在小聖賢莊生死之前，我選了張良死！”

  說到這裏，伏念深深的看了一眼顏路，道：“我知道你與張良依舊有聯係，我隻有一個要求，殺了他。”

  “為了老師，為了小聖賢莊，也為了你我！”

  ……

  聞言，顏路臉色一度變得難看，但是他心裏清楚，在這個時候，他隻能選擇張良死。

  以張良的死，換來小聖賢莊以及他們的救贖。

  隻能這樣做，才有與大秦帝國和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