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清楚，這是他作為弟子，作為師兄的職責，他沒有多餘的選擇。

  衛莊太小，也沒有遊學，終究是有些書生意氣，這樣的人，不適合在嬴政暴怒的情況下入宮。

  若是衛莊入宮，那將會是一種災難。

  “師兄，小心！”

  刹那之間，衛莊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一樣，就在那一瞬間，一下子成熟了。

  “嗯。”

  點了點頭，蓋聶拍了拍衛莊，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師弟，你在這裏等我，也等老師！”

  “諾。”

  ……

  作為弟子，就要為師父的行為負責，如今大秦朝廷強勢，諸子百家再也不能像之前戰國之時一樣傲視王侯了。

  皇權至高無上！

  諸子百家，各大聖人門派，都得低頭俯首。縱橫家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在這個時代，皇權高高在上。

  除了始皇帝之外，其餘的都得站在地麵上，仰視皇權。

  蓋聶可是清楚，這個時代荀聖過世之後，天下再無聖人，諸子百家之中，已經沒有了讓始皇帝忌憚的存在。

  收拾了一下，蓋聶朝著鹹陽令官署而去。

  ……

  鹹陽宮書房。

  趙高的身影出現，腳步聲響起，嬴政放下手中的竹簡，抬起頭看了一眼趙高，道：“發生了何事？”

  “陛下，縱橫蓋聶求見！”

  腳步一頓，趙高朝著嬴政肅然一躬，道：“陛下，是否召見？”

  “見一見吧，再決定如何處置縱橫家！”這一刻，嬴政點了點頭，沉吟，道。

  縱橫家終究不同於老世族，它的存在對於這個時代，對於大秦帝國有利可圖，不到萬不得已，嬴政不願意打壓。

  作為千古一帝，嬴政胸懷很大。

  大秦帝國是中原文化真正成型的最為關鍵的時候，嬴政必須要慎重，甚至於對於他一向不喜歡的儒家，也隻是給於了重創，而沒有徹底打壓。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這樣的情況，嬴政是支持的，但是唯一的要求便是諸子百家臣服大秦，中原大地之上主流文化將會是大秦文化。

  而不是齊魯的儒家文化，也不是南方楚地的尚巫鬼文化。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走出了書房，趙高覺得自己對於嬴政的心思把握很準確，但是在對諸子百家這一件事情上，趙高心有餘力不足。

  他總感覺嬴政對於諸子百家的態度很迷糊，那是一種，想要毀滅，卻又想要重用的複雜。

  “蓋聶先生，陛下有請！”

  這一刻，趙高早已經走到了蓋聶的跟前，也顧不得多想，朝著蓋聶，道。

  “多謝！”

  蓋聶點頭致謝一聲，然後跟著趙高朝書房走去，走進書房之中，看著眼前霸道無比，明顯比傳聞之中年輕的始皇帝肅然一躬，道。

  “臣蓋聶拜見陛下，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這一刻，蓋聶很聰明。

  他沒有以縱橫家的身份拜見嬴政，而是以大秦子民的身份拜見，在大秦帝國之中，隻要是有才之輩，入秦宮皆可稱臣。

  這是一種表態！

  蓋聶心裏清楚，隻有讓嬴政消了心中的氣，接下來他們的談話才有意義。

  “免禮！”

  深深的看了一眼蓋聶，嬴政示意，道：“坐！”

  “臣謝過陛下！”

  蓋聶從容落座，神色肅然，他心裏清楚，從這一刻開始，縱橫家的命運將會在他與始皇帝的談話之間決定。

  正因為如此，這一刻的蓋聶一下子變得很緊張。

  喝了一口涼茶，嬴政看著蓋聶，輕笑一聲：“見到朕，你很緊張？”

  “陛下，神威如獄，臣第一次見到陛下，自然緊張！”蓋聶雖然緊張，但好歹也是縱橫家的人，這一刻回答條理分明。

  “哈哈哈……”

  莞爾一笑，嬴政：“朕下令諸子百家巨子入鹹陽，按理來說，今日見朕也是鬼穀子，而不是你。”

  “說罷，此番入秦宮，所為何事？”

  聞言，蓋聶徒然變得更緊張了，在心裏思考了半響，道：“陛下，這一次臣入宮拜見陛下，隻求陛下赦免老師。”

  “蓋聶願意親自前往雲夢澤，讓老師入秦宮拜見陛下！”

  “鬼穀子違抗朕的詔命，三萬大秦皇家陸軍已經南下雲夢澤，至於是否能夠活命，就看鬼穀子的選擇了。”

  嬴政目光如炬，身上浮現一抹冰冷的殺機，直視著蓋聶，道：“你們鬼穀一派，是不是覺得我大秦帝國好欺辱？”

  這一刻，蓋聶臉色驟變。

  他從嬴政的話中聽出了殺機，連忙朝著嬴政，道：“陛下，隻要放過家師一命，我縱橫一派，以陛下馬首是瞻！”

  “縱橫家的事，你做的了主？”

  嬴政也沒有非要滅了縱橫家的打算，此刻蓋聶以臣服大秦為代價，換鬼穀子一命，嬴政在瞬間便心動了。

  聞言，蓋聶點了點頭，道：“臣作為縱橫家的大師兄，做的了縱橫家的主！”

  “好！”

  微微頷首，嬴政沉吟了一刻鍾，方才朝著蓋聶，道：“朕就信你一次，但是你沒有做到，縱橫家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請陛下放心，臣絕不負陛下所望！”

  蓋聶清楚，以嬴政此刻的威望，毀掉縱橫家一脈並非難事。所以在這一刻，蓋聶果斷從心了。

  “朕給你一個任務，從今天起，將縱橫家的典籍搬入鹹陽，由你與衛莊整理出來。”

  “來年之後，朕打算擴大學宮，建立縱橫學宮，由你縱橫一脈擔任夫子，為我大秦帝國培養更多的策士。”

  說到這裏，嬴政深深的看了一眼蓋聶，一字一頓，道：“告訴朕，你有信心麽？”

  此時的蓋聶，讓嬴政的話愣住了，在他看來，這是一件大好事，縱橫家一脈可謂是巴不得如此。

  但是他心裏清楚，嬴政必然會有要求，大秦朝廷花費如此大的精力，絕對不會如此簡單。

  一念至此，蓋聶朝著嬴政，道：“陛下是否有要求？”

  “嗯。”

  嬴政直言不諱，道：“當然有要求，重新修改的縱橫家典籍，必須彰顯以維護大秦帝國利益為核心，學成之後，當為國效力，矢誌於大秦帝國富強，打造一個盛世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