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招賢納士
作者:四代重奸      更新:2020-03-18 21:32      字數:2902
  等張三百走了之後,張順又留張武浩談心。

  一方麵為了拉近君臣感情,一方麵試圖看看能不能從這廝身上掏出點有用的東西。結果最終發現,這廝真是草包一個,在衛所待了這麽久除了學會點陰謀詭計,居然沒有學到什麽有用的軍事知識。

  張順本來失望之下,想讓他退下。卻沒想到這廝靈機一動,提出招賢納士的建議。原來這張順自從河決孟津以來,整日隻顧勾心鬥角,起兵聚義,卻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忘了尋訪賢才事宜。

  張順暗道失誤,自己以前玩三國誌的時候,無論到了哪一城,總是先尋訪人才,現在到了現實中,反倒忘記了。他便連忙寫下求賢令,又親自抄寫若幹份,讓士卒張貼出去。

  文曰:

  吾聞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十室之內,必有俊士。茲有將軍張某文遠,求賢若渴。若有文章計謀出眾者,或武藝高強者願加入麾下,必有厚祿以待之。如有提供有用信息者,則賞糧食一鬥;若有一技之長者,則視其能力大小,與其家人糧食以度荒災也。

  命令士卒將其貼在縣衙衙門門口及縣中其他路口、茶館等熱鬧處。

  不多久便有人報上此地有一大才,名號“癡仙道人”,姓王名鐸,字覺之。其人家居孟津雙槐裏,即舊孟津城所在。因遭洪水,現在正避據城中。張順連忙帶著悟空及親衛前往拜訪。

  這王鐸也是孟津大族,此次遭災,舊宅倒未被淹,隻是被水倒灌,難以居住而已。其本人在孟津倒是有一臨時別居,暫住於此。

  張順登門的時候,他正在吟詩作賦,哀歎孟津民眾遇到洪水之悲慘狀況。當仆人告訴他外麵有賊寇頭目拜訪的時候,倒是把他嚇了一大跳。他驚慌至極,卻有沒有辦法。

  他雖然是大戶,卻是個太平年間的大戶,而不是過幾年以後那種遭受流寇洗劫之後的大戶。之後河南地界久遭兵災,各地紛紛建堡設寨,編練鄉勇,幾乎和賊寇無疑。到那時賊來從賊,官來從官,卻是錢糧不失,奴仆眾多。這個時候,王鐸沒有辦法,隻好安排好女眷,若有不測便令自裁而死,以免為賊所辱。

  王鐸四十來歲年紀,看起來賣相很不錯,留著連麵大胡子,穿著一身寬鬆的錦緞衣衫,頗有後世藝術家的氣息。張順見到他時,便心生好感,和顏悅色的先是和他閑聊幾句,拉拉家常,以安其心。

  說什麽“家中子女幾何?”“可在身旁?”“有孫子否?”之類的,直接把王鐸嚇得麵無人色。

  張順一看這路子不對,便改口問道:“家中田畝幾何?可有餘糧?”那王鐸更害怕了,身子抖若篩糠,嚅嚅不敢言。

  張順無奈拍了拍自己腦門,我這以前不是挺會說話的嗎,怎麽現在拉起家常,好像要抄家滅門似的?卻不知此人起兵以後,攻打縣城,斬殺縣令、縣吏,早已威名赫赫,傳遍全縣。

  張順無法,隻得直言道:“久聞卿之大名,可願隨我左右,以便日日聆聽君之教誨?”

  “鄉野村夫,隻會寫字作詩,做一詞臣,不敢煩勞大王相請。”王鐸強忍著恐懼,拒絕道。

  “嗯?!”張順聽了,眉毛一揚,不怒自威。

  王鐸嚇得再也忍不住了,連忙跪下,磕頭如搗蒜一般,口中隻道:“死罪死罪!”

  “你觀我麵相如何?”張順有些哭笑不得,隻得祭出“真龍天子”大殺器。

  “大王龍行虎步,不怒自威,乃天人也!”反正馬屁不要錢,王鐸好話說盡,“奈何小臣沒有濟世之才,隻待大王定了天下,小臣才能歌功頌德,吟詩稱讚。”

  張順聽了有些鬱悶,網絡小說中不都是說“虎軀一震,納頭便拜”嗎?自己帶了一個“真龍天子”的被動效果都不好使?本來張順想效法宋江,給他來個逼上梁山,不過見其姿態挺低,又是文弱書生,反正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便暫時拜退回縣衙了。

  這時候又有幾人前來通告賢才,卻是說什麽附近的人才。比如登封李際遇、溫縣陳長梃、蔣發之類。都是暫時不能招募的人才,張順也不介意,照例給付糧食,以示誠心誠意納賢之意。

  等到中午,張順召集眾頭目吃飯,張順想起趙魚頭、陳金鬥、張三百等人都是附近人士,便問他們道:“我聽聞孟津王鐸乃是高士,奈何不從,其人如何?可有計策?”

  諸人之中,陳金鬥隻是略有耳聞,不知其人深淺,張三百藝人而已,不曾聽聞,唯有趙魚頭往來多文人騷客,略知一二。他便說道:“此人我卻見過,頗有才華。據聞曾任皇陵陪祀,不久又升任翰林院侍講。深受皇恩,能吟詩作賦。數月前,此人受皇命出使山西潞安府,也不知是何事。”

  “待其出使完畢,便返回鄉裏。其人返回之時,正好搭載老叟船隻,是以有一麵之緣。其家鄉本在孟津雙槐裏,後來發達,便遷入孟津老城。後來老城搬遷,其家卻未搬遷而來。”

  張順聽了有點摸不著頭腦,便問道:“這翰林院侍讀是什麽職務,可聞此人有何專長?”

  趙魚頭尋思了半天,無奈說道:“老叟也不知這翰林院侍讀是何職務,聽往來書生言語,似乎是給皇帝說書陪讀的位置。至於才能嗎,隻聽聞其人書畫價值千金,能吟詩作賦。主公若其有意,可以武力脅迫,逼其就範。”

  張順驚訝看了趙魚頭一眼,沒想到這廝看似個老農,手段倒是挺狠。不過左右是個文士,空讀聖賢書,卻無聖賢策,即使拉人入夥也是無用,反倒平白汙了名聲,多了張吃飯的嘴巴。

  本來張順本欲放棄,卻突然想起其人從潞安府歸來,本著鵪鶉嗉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的心態,張順便有心趁機了解一下山西情況,待吃罷飯,便又去拜服王鐸。

  那王鐸聽說賊人頭目又來了,差點嚇得心髒病都要發作了。其人除了死咬著不敢“投賊”以外,問起何事,都老老實實說與張順聽。

  原來此人於今年三月奉旨出使潞安府,卻是沒甚大事,一則查看潞安府銅器生產事宜,二是安排潞州衛所軍備事宜,三是拜訪沈王。

  說起這沈王,卻也有意思,其本人封地居然不在沈陽,反倒在潞安府。原來當年燕王朱棣“清君側”之後,頗為猜疑兄弟。原沈王封在沈陽,掌控兵馬,朱棣心中不自安,便將其兵權剝奪,改封在這潞安府了。

  隨著世係流傳,至今二三百年了,與皇室的血緣關係逐漸疏遠,早已淡漠。當然,雖已淡漠,終究有些關係,此次老沈王病重,宮中便派遣了王鐸前來慰問一番,略表姿態。

  張順聽了心中喜歡,又問起山西地形路線起來,王鐸一一作答。

  其人入山西,乃走井陘進遼州,然後再下潞安府。及出使之事已畢,則下澤州,過天井關,至懷慶府,再於孟津渡河而歸。

  張順本來就擅長吹水聊天,又有心吹捧之下,兩人聊了不多久,王鐸開始戒心重重,到後來竟然漸漸忘記了對麵此人“賊人頭目”的本來麵目,有問必答。等他說道得意之處,往往還自己加戲,言語澤路二州山川地形及風土人情。

  張順聽了心中喜歡,又詢問一路上驛站關卡,及路途遠近、平狹曲折。王鐸又一一作答,甚至還拿出自己沿途的所作詩詞和書畫,請張順欣賞。

  張順見了讚不絕口,直言癡仙道人王鐸詩比李杜,畫比顧吳,隻把王鐸誇的麵紅耳赤,連道不敢。一番吹捧之下,張順便提出,百聞不如一見,不知可有地圖一觀。

  這王鐸又不是內政之才,哪裏有這種東西。於是,張順便請他書畫一副。這時節地圖本就是簡潔,大多數又不是精細之品。王鐸本身又是繪畫高手,便當仁不讓,讓下人磨墨調色,親自書畫與他。

  張順得了地圖,高興異常,便辭別了王鐸,盡興而歸。王鐸猶自意猶未盡,待吃了殘茶,才想起此人乃是凶殘異常的賊人,不由冷汗直流,直呼“邪門,這賊人竟會使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