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兩人的反應，李弘文就知道周成淼和餘付肯定是相熟之人。

  周成淼站著不說話，既然負責走貨的餘付被李弘文這樣對待，那說明，走私的事情肯定是沒瞞過李弘文，現在他開口說什麽都沒用，隻有等李弘文問話的份。

  田寧搬了椅子過來，李弘文施施然坐下，道：“周掌櫃，我不想浪費時間，說說你們周氏商行，到底是怎麽運作的吧。”

  李弘文話說的很直接，但是周成淼能說的確實不多。

  周成淼隻不過是商行明麵上的掌櫃，甚至背後的到底是誰，他也是去年才知道，在那之前，而且還從未見過那人。

  成立周氏商行以來，周成淼隻知道都是由一個姓朱的人和他接頭，安排他辦事，雖然近來是沒見過那人了。

  很多事，周成淼根本就不經手。

  要說周成淼的嘴多硬，那是沒有的，他隻是一個享福享了很多年的人，不是什麽死士，甚至在成為周氏商行的掌櫃之前，他隻是一個到處做些小生意的普通商人。

  周成淼躬身道：“既然殿下已經知道了商隊的秘密，那周某再否認，倒顯得不識時務了，沒錯，周氏商行是參與了走私，但那隻是我一人所為，希望殿下，能放過我的妻兒！”

  李弘文的手段，周成淼聽的不少，他沒自信能瞞過李弘文，倒不如，老實交代了，其實多年前剛開始負責走私的時候，周成淼就知道一定會有事情敗露的一天，隻不過當時被銀錢所蒙蔽，再加上騎虎難下，也是迫不得已而為止。

  可是李弘文，想問的可不是走私，走私他已經從商隊中查出來了，何須周成淼再交待一遍？

  李弘文道：“走私，不用你交待，和你也脫不開幹係，我想知道的是，周氏商行，到底是如何能將兵部和戶部侍郎簽印的通關文書弄到手？恐怕不是隻憑銀錢賄賂這麽簡單吧？”

  參與走私，是大罪，兵部和戶部，是六部中最敏感的衙門，能從兩名侍郎手中拿到簽印文書，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周成淼頓了頓，而後道：“不管殿下信與不信，周某隻能說，那兩份文書，是他人交與我，周某從未和兵部還有戶部的侍郎接觸過！”

  沒接觸過就對了，李弘文也不覺得，憑一個商人，能讓兵部和戶部的侍郎辦事，這也印證了李弘文的猜測，周氏商行的背後，絕對是有一座大靠山，而這座靠山，很可能是汪懷山。

  “我相信，”李弘文點了點頭，道：“隻要你將周氏商行幕後之人交待出來，我可以酌情懇請皇上寬恕你參與走私之罪，從輕處罰，有生之年，或許你還能再見到你的妻兒。”

  享了這麽多年福，周成淼早已活夠本了，但人終有放不下的東西，親友就是其中之一，周成淼臨走之前，還想和妻兒見一麵，顯然是很重視他們，李弘文抓住這點，並以此相勸。

  周成淼果然心動，猶豫再三，最終開口道：“是一個姓朱的人，與我接頭，包括走私在內，走私什麽、到南越與何人接頭、以什麽價格賣出，都是他吩咐我的！”

  “姓朱？”李弘文心間一動，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李弘文指著身旁的田寧續道：“那人，是不是身材健壯，與他一般高，蓄短須，左下巴有一顆痣？”

  周成淼看了一眼田寧，而後回憶了一遍，最後驚訝得點了點頭，道：“正是！絲毫不差！”

  李弘文皺了皺眉，這下麻煩了，和周成淼接頭的人就是朱五！

  可是朱五已經死了！在劫持四二的時候，服毒自盡！

  雖然目前已經能證明一點，那就是周氏商行就是汪懷山掌控下的斂財工具，但是線索到朱五這就斷了，朱五本就不出現於人前，除了與汪懷山來往密切的人意外，京城就沒有人認識他！

  就算讓周成淼指認朱五，也沒有人會將朱五聯係到汪懷山身上！而那些汪懷山一係的官員，反而會以此為由，指責李弘文聯合周成淼潑髒水！

  一個不讓人信服的證據，不能稱之為證據，如果無人信服，又怎麽替王家翻案？

  雖然皇帝李睿瀚知道朱五是汪懷山的人，但是李睿瀚本身就相信王武陽是被陷害，想替王家翻案，最重要的是讓百姓知道，讓百官知道！

  李弘文再度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朱五背後之人又是誰？”

  “朱五？”周成淼似乎並不知道這個名字，疑惑問道。

  “就是與你接頭那人。”

  “這...”周成淼猶豫了，他知道朱五背後的是誰，但是這個人的名字說出來，恐怕他要遭大難。

  片刻之後，周成淼沒有交待，而是問道：“殿下，不知我的妻兒來了沒有？”

  周成淼這麽問，李弘文就放心了，這說明他有開口的打算。

  李弘文看向田寧，田寧低聲道：“小鄭已經帶她們回來了，正在偏房休息。”

  李弘文點了點頭，看向周成淼，道：“放心，已經帶回來了，隻要你老實交待，我可以保證，你，還有你的妻兒，都不會有事。”

  周成淼似是不信，再度道：“我想見見她們！”

  李弘文想了想，隨後示意田寧，去將周成淼的妻兒帶來。

  片刻之後，田寧還有小鄭，帶著周成淼的妻兒來了，小鄭湊上前道：“少帥，周府附近，有盯梢的人，消息大概已經傳出去了！”

  李弘文眼睛一眯，如此說來，汪懷山大概已經或是快要知道周成淼被他帶走的消息了，那麽，今夜，必然要讓周成淼把事情都交待出來，以免夜長夢多！

  周成淼的妻子張氏見到周成淼，雙眼帶著擔憂，一下走了上去。

  周成淼牽起妻子的手，表情有些難過，而後看向李弘文道：“殿下，我想和妻子說幾句話...”

  李弘文直接了當的拒絕道：“想說就說，不要指望我會留出個空間給你們，歸根結底，你是人犯，還是不要覺得能跟我談條件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