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明明是你等唱衰胡彪在先，還敢倒打一耙！”

  “世子說的有什麽錯！我看你們昨天被說的屁都放不出來！”

  “當麵不敢說，背後告狀，小人行徑！”

  李睿瀚還沒發聲，武將這邊已經吵起來了，昨日除了袁衡和胡彪，其它人都是親眼所見李弘文是怎麽收拾這幫文官的，真是替他們出了好一口惡氣！

  況且李弘文是為胡彪，為武將出頭，他們怎能不挺，要是胡彪今日在此，少不得又要拳打腳踢了！

  而這次一反常態，那些出列彈劾的文官，看也不看這些武將，低頭等著李睿瀚的裁斷。

  龍椅上的李睿瀚並不驚訝，昨天高湛回宮之後，可不僅僅是將比試的結果稟報他，其它任何事，也都一一和李睿瀚說明了，甚至李弘文和那些文官的對話，幾乎一字不差。

  實際上，當時在禦書房聽高湛細細講來的李睿瀚，也差點忍不住替李弘文叫好，說的有理有據，一點毛病也沒有，甚得他心意啊！

  欣賞歸欣賞，李睿瀚也很清楚，今日早朝，少不得要議論這事。

  “嗬嗬，年輕人火氣旺些，也屬正常，弘文在青州，也是受盡萬般寵愛之人，況且，昨日之事，也隻有諸位知曉，諸位愛卿都是飽學之士，何必和一個孩子計較。”李睿瀚一番輕飄飄的話，將原因歸咎於李弘文的年輕，便想將此事揭過。

  昨天的事，發生在皇家園林之中，周遭又沒有百姓，李弘文直言這些人“廢人”，或許是有辱斯文了，但有損朝廷顏麵，那就有些戴高帽的嫌疑了，至於“肆無忌憚，濁亂朝常“，李睿瀚則壓根沒當回事，他還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李弘文，不是這種人。

  然而台下的文官們，決然不想一句話就將此事揭過，當時在場的，哪個不是朝廷命官，哪個不是走出含元殿，到哪都要被尊稱一聲“大人”的尊貴人物，其中不乏有當了幾十年官的老臣，受人尊敬、追捧慣了，李弘文指著他們鼻子罵，怎麽能就這樣算了！

  又有幾位文官同時出列，其中還有須發皆白者，拱手道：“陛下，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臣者，竭力奉天者也，於君之下，臣等皆是克己奉公、輔佐皇上之人，然而世子，依憑肅王府之強權，公然侮辱臣等，臣等，不能釋懷，而史書上之大逆者，皆由小過始之，陛下如若放任世子如此行徑，恐成日後大患之禍根！”

  李睿瀚一句一句，聽的清楚，雙眼眯起，這就是文官們最擅長的，搬動是非，混淆黑白了。

  “你今天不管他，過幾年他肯定造反！”

  “今天他罵我你不管，過幾天他就該罵你了！”

  這文官的話，聽在李睿瀚的耳朵裏，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意思了，話說的難聽，李睿瀚卻不能發火，有言者可諫，這是李睿瀚登基一來一貫奉行的朝堂宗旨，如果現在李睿瀚出言偏袒李弘文，那明天李弘文的罪狀，就會加上一條“蠱惑聖心，為禍大乾”了。

  武將們異常激憤，之前還是彈劾肅王，現在連世子也不放過了！個個朝著這些文官破口大罵，朝堂上一片吵嚷，各種渾話粗口不斷，熱鬧的就像京城最繁華的集市菜場一般。

  但是那些文官就是聽之任之，一句話也不回，以免李睿瀚雙方各打一棒，反而把李弘文的事給按下了，今天他們就是要陛下給出一個裁斷，武將們要罵就挨罵吧，反正再罵也沒昨天李弘文罵的狠了。

  台上的李睿瀚有些無奈，看來自己那侄子，確實罵的太狠了，讓這些人如此堅持要罰他。

  李睿瀚是皇帝，終歸要顧忌到大局，不過還好，李弘文在朝廷這，還有一份“存款”能讓李睿瀚拿來處罰。

  “既然如此，朕明白了，”李睿瀚淡然道：“李弘文，雖有些衝動，但罪不至諸位愛卿所言，高湛。”

  這一聲高湛，台下諸位文官便知道，皇上這是要宣布如何處置李弘文了，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如若罰的輕了，他們還得進諫。

  高湛應聲之後，李睿瀚開口道：“因此事影響較大，李弘文棋弈之功，不再封賞，在此基礎上，再削去其一年的俸祿，以儆效尤！”

  啊？

  聽見李睿瀚決定的文官們，都在心裏發出了一聲疑問。

  這是什麽？

  棋弈之功，不再封賞？

  對了，前日弈棋贏了南越使臣，陛下還沒賞李弘文！

  削去一年俸祿？什麽俸祿？

  員外郎的俸祿！？

  這算懲戒嗎？？

  以李弘文的年紀，被封了員外郎，就已經有些過了，棋弈之功，再賞的餘地本就不多，再提那一年的俸祿，有什麽用？肅王府世子，還靠著五品員外郎的俸祿過活？莫說一年的俸祿，扣十年的俸祿對李弘文也沒什麽影響啊！

  最終的結果，又是這樣！恰如先前豐州的杜鋒貪墨案，陛下罰去肅王一年的俸祿一樣，根本無關痛癢！

  這次文官們真的不能答應了，齊聲道：“陛下，如此懲戒，難以服眾，請陛下三思！”

  “陛下，世子年紀雖小，陛下卻不能太過放縱！俗話說...”

  “好了！”李睿瀚卻是不願再聽，一拍龍椅，嗬斥一聲，道：“想要朕三思，也不是不可以。”

  台下眾文官皆內心一喜，又有些奇怪，陛下今天這麽好說話？

  武將們則憤慨之色依然，陛下如果聽信讒言，重罰世子，他們也要跪諫了！絕不讓這些文官得逞！

  李睿瀚看著台下進諫的文官們，沉聲道：“若有人想另行處罰，可以！朕現在便通知南越使臣，由李弘文贏下的兩場大比作廢！誰能一人重新贏下這兩場，李弘文，隨他處置！否則，就給朕閉嘴！”

  靜....

  含元殿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陛下已經說出了可以重罰李弘文的方法，然而，沒有人接茬，沒有人吭聲。

  重新比試？

  文官們反複在內心問自己，能作出比《滿江紅》更好的詩詞來嗎？象棋，有信心必贏孟青易嗎？

  最終的答案是，他們做不到，也不敢答應這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