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文笑了，這萬許連這種話都肯告訴他，那就明擺著是向他靠攏了，從此以後，不管需不需要，萬許都是李弘文在宮中的眼睛和耳朵了。

  “我當年在京城時，年紀尚小，不懂得這些，現在離開京城多年，總感覺和太後奶奶有些距離感，不然的話，我倒是想直接問奶奶了，”李弘文解釋了一番，接著道：“不過既然萬公公知道一些，那我也就不用再去問太後奶奶了，也省的勾起她的傷心事。”

  萬許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一下就聽懂了李弘文的話，世子殿下的意思，可以縮短成三個字：“快點說！”

  萬許下了決心，也不再猶豫，躬身道：“咱家十四歲進宮，那時是啟元十二年，先皇尚還在位。”

  啟元這兩個字，李弘文在那本《大乾年鑒》上看見過，是先皇在位時的年號，啟元十二年，到今天的慶和九年，已經十餘年過去，萬許從一個剛進宮的小太監，混了這麽多年才成了如今這樣一個小頭領，可以證明他是真的沒有背景。

  “咱家剛進宮那幾年，先皇和太後娘娘很是恩愛，先皇幾乎不去其它嬪妃的寢宮，外邦送來貢品，也是第一時間讓太後娘娘挑選喜歡中意的。”

  萬許說到這，停了下來，抬頭看李弘文的表情。

  李弘文認真聽著，太後奶奶看那枚鳳求凰玉佩的時候，眼中的眷念之情是真切的，所以李弘文毫不懷疑先皇和太後奶奶的感情應該是很好的。

  “繼續說。”李弘文見萬許停了下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萬許點了點頭，道：“到了後來幾年，先皇不知怎麽的，脾氣突然變得極為....”

  萬許說到這又停了下來，再怎麽說，去評價先皇這種事，萬許心中還是有些擔心，不敢直說。

  李弘文也清楚萬許的顧慮，如果他從萬許這聽了去，而後泄露給他人知道，隻要一查出來是萬許所說，那萬許的生命也基本就到頭了。

  李弘文道：“放心吧，今日之對話，隻在你我二人之間，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萬許得了李弘文的承諾，這才繼續說道：“先皇在位的最後幾年，脾氣突然變得十分暴躁，在那段時間，宮中的太監宮女，隻要在先皇麵前犯了一點小錯都會被重罰，仗殺之人都不少，後來，先皇也常和太後娘娘爭吵，到最後，先皇已經很少去太後娘娘的寢宮了。”

  李弘文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可知道是因為什麽事，讓皇祖父變得暴躁的？或者說，在那段時間，大乾出了什麽事情？”

  萬許仔細回憶了一番，道：“具體的咱家不知，那時候咱家還是個小太監，近不得先皇的身，要說出了什麽大事，應該就是王將軍收受賄賂，私自在軍中安插人手一事了！”

  王將軍，應該指的是王武陽，李弘文當時也在書上見到過這個名字。

  難道是因為王武陽一直是皇祖父信任的臣子，而因為他做了那些事，導致皇祖父脾氣大變的？

  光憑萬許說的這些話，李弘文無法推斷出什麽來，真正的曆史，隻在當時人們的心裏，很少有寫在書上的。

  李弘文又問道：“還有嗎？”

  萬許搖了搖頭，道：“咱家地位低，隻知道這些了。”

  “嗯，”李弘文也不在意，啟元十二年才進宮的萬許，應當也不會知道的太多。

  李弘文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萬許，萬許連忙擺手，道：“替世子殿下辦事，是咱家的榮幸，咱家豈能再收您的銀票！”

  李弘文笑了笑，將銀票塞進了萬許的袖口，道：“我這麽做，是讓你知道，幫我忙的人，我也會幫他的忙！”

  萬許眼中掠過一抹喜色，接著身子躬地極低，激動道：“隻要世子殿下一句話，能辦的事，奴才一定幫您辦成！”

  在李弘文表達他的態度前，萬許一直自稱“咱家”，等李弘文有意招攬萬許的話說出口，萬許的自稱就變成了“奴才”，這萬許沒有背景也能在宮中混這麽多年，也是個小心謹慎而又有些小聰明之人。

  李弘文並不在意一張銀票，現在宮中的情形他尚不明確，以後免不了要進出宮，到時總不能老是麻煩高湛，有一個萬許，多少也方便些。

  待萬許收下銀票後，李弘文邁步向宮門方向走去，邊走邊道：“萬公公可認識東宮的副統領太監？”

  萬許跟上李弘文的腳步，與其說是他帶李弘文出宮，倒不如說是李弘文領著他在閑逛。

  萬許聽見李弘文的話，問道：“世子殿下是說，鄭偉鄭公公？”

  “對，就是鄭公公。”李弘文點頭道。

  "奴才認識，進出東宮的一應物品，都要經過鄭公公的手，奴才去東宮送東西時，和鄭公公打過照麵，"萬許給出了答複，繼而又道：“不過鄭公公記不記得奴才，奴才就不知道了。”

  萬許這是誤以為李弘文是要讓他去找鄭偉辦什麽事，便提前把話說明白了。

  李弘文擺手道：“這個無妨，我想問問，這個鄭公公好像比你年輕啊？他是幾時進的宮？”

  萬許思考了一番，皺眉道：“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隻知道，太子殿下八歲被封儲君的時候，鄭公公就在太子殿**邊伺候了。”

  李景洛八歲被封儲君那年就跟著了？李弘文換算一想，李景洛今年十一歲，也就是三年前，鄭偉就在李景洛身邊跟著了。

  萬許在宮中待了這麽多年，沒理由不認識鄭偉，最差的情況，就是鄭偉一進宮，就成了東宮的副統領太監？

  不會吧？太子位尊，身為總管太監的高湛，會安排一個剛進宮的太監去服侍李景洛？

  又或者說，高湛也是....?!

  不對，那日高湛去青州，還在父王的書房坐了許久，和皇帝伯伯的關係看著也很融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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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句話真不是蓋的，李弘文不過進宮兩次，就已經碰上了許多件他想不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