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先前禮部官員的奏折砸在胡彪的胸口，繼而掉在地上。

  胡彪跪在地上，沒有說話，臉上卻還帶著倔強的神色，他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麽。

  “想我泱泱大乾，有多少人能站上含元殿，嗯？而今日，你們竟在這大殿之上胡作非為，大鬧一通，簡直豈有此理！”李睿瀚大聲嗬斥文武百官，不知“胡作非為”罵的是胡彪，還是聯合彈劾肅王的那些官員。

  “含元殿，是為百姓所謀利的大殿，不是讓你們鬥來鬥去的地方！”李睿瀚再次怒喝，台下的許多文官跪在那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皇上發這麽大的火了！

  “哼，”片刻之後，李睿瀚又哼了一聲，擺了擺手，道：“胡彪，你回府自省，沒有朕的準許，不準出府一步！待想明白了，再來見朕！”

  大殿兩旁的侍衛再次麵麵相覷，胡將軍在含元殿上大打出手，竟然隻被皇上罰了禁足，也太走運了吧？

  其它的文武百官都沒有出聲，因為他們知道，讓胡彪反省隻不過是第一步，後麵雖不至於打他進天牢，但是削官罰俸是少不了了。

  話說胡彪好像之前已經罰過不少俸祿了，慶和九年剛開年，他的俸祿就沒剩幾個月可領了，再罰，就得往後麵幾年透支了吧？

  “末將遵旨！”胡彪單膝跪在地上，嘴上遵旨，臉上卻是一點沒有反省的意思。

  李睿瀚揉了揉額頭，擺手道：“朕累了，今日就到這吧！”

  台下官員一愣，就到這？肅王的事就不提了？

  禮部官員和吏部侍郎心中焦急，但又不敢出聲，隻得把目光投向禮部尚書何成安求助。

  何成安也跪在地上，沒有反應，像是沒察覺到兩名官員的眼光。

  其實何成安看見了，隻是裝作沒看見，開玩笑，皇上火氣這麽大，誰敢去觸眉頭阿！

  還別說，一般人確實不敢在這時候說話，但是破釜沉舟的人敢！

  汪止荃一咬牙，一下狠心，站起身子，喊道：“陛下！”

  李睿瀚已經轉過半個身子，準備離開，一旁的高湛都準備一揮拂塵準備喊退朝了，沒想到汪止荃竟然站了起來！

  汪止荃這一站，也出乎了李睿瀚的預料，他看向台下的汪止荃，眼中帶著不解。

  文官首位的汪懷山心神一凝，暗道一聲：壞了！

  汪止荃站在台下，拱手道：“陛下，南越使團一事，陛下還未裁斷！”

  站在首位閉目養神的汪懷山眼睛陡然睜開，饒是以汪懷山的修養，聽見汪止荃的話，嘴角也忍不住一抽，他怎麽就生了個這樣的蠢兒子！

  李睿瀚定了定神，淡淡問道：“那汪卿，你有什麽提議？”

  汪止荃感覺機會來了，朗聲道：“陛下，此時非同小可，不論為國還是為民，肅王之事都不能不管！臣建議，收回肅王兵權，召肅王回京，等候處置！”

  蠢材！

  汪懷山心中怒喝，輕輕搖了搖頭，失望至極。

  汪止荃站在那，卻是信心十足，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皇上必然瑤有所動作，不然，皇上也不好向百官交待！

  憑什麽肅王就能不被朝廷管束？憑什麽做官的就要被條條框框所約束？對比之下，百官心中必然憤慨！這樣一來，就會造成朝局不穩。

  汪止荃心中信心十足，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皇上一定不會將肅王之事揭過去的！

  此前的事，全都在汪止荃的計算當中，包括胡彪暴打那禦史也是一樣！

  胡彪的脾氣誰不知道，若不是汪止荃的指使，那禦史怎麽敢去惹胡彪！

  汪止荃難得的機智了一回，自覺算無遺策，此事必成！

  而他在父親心中的形象，也必然提升！

  可接下來，汪止荃的信心被擊碎了。

  李睿瀚靜靜地看著汪止荃，片刻之後，冷哼一聲，什麽話都沒說，一擺袖袍，走下台去，理也沒理站在那的汪止荃。

  汪止荃表情完全僵住，怎麽會這樣？

  “退～朝～”高湛尖細的聲音高呼一聲，隨後快步跟上李睿瀚，離開了含元殿。

  百官仍然跪在地上，齊聲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人齊呼的聲音，這才把汪止荃從驚訝中喚醒。

  汪止荃一下轉過身來，看向李睿瀚大步離開含元殿的背景，伸手喊道：“皇...”

  “上”還沒喊出來，太監高湛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汪止荃，接著不再停留，跟著李睿瀚走了。

  汪止荃呆呆地愣在原地，久久無言。

  禮部尚書被最先彈劾肅王的那位禮部官員扶著站起身來。

  那禮部官員一邊攙扶著何成安，一邊開口道：“何大人...”

  何成安擺了擺手，示意那官員噤聲，接著又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前麵不曾動彈的汪懷山。

  何成安搖了搖頭，隨後道：“走吧。”

  何成安朝殿外走去，路過汪止荃身邊時，看了他一眼。

  “唉。”何成安從汪止荃身邊走過，留下的隻有一聲歎息。

  何成安的這聲歎息，就像一把利劍刺進了汪止荃的心髒，汪止荃心中有疑惑，有驚訝，最後眼中呈現的，隻有怒火！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是我展現能力的機會！

  百官陸陸續續退朝，而站在首位的汪懷山，一直沒有動彈，臉上表情掙紮。

  良久之後，汪懷山終於抬起腳步，朝殿外走去。

  這一段路，汪懷山走的很累，幾十年來，沒有哪一天汪懷山有這麽累過。

  隻有今天，隻在今天，親生兒子汪止荃的愚蠢行徑，讓汪懷山產生這種疲憊的感覺。

  “隨我回府。”

  路過站在那自己憤怒的汪止荃身邊時，汪懷山淡淡的說了一句，之後，慢慢地走出了含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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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王會見南越使團的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京城百姓議論紛紛，但少有懷疑肅王謀逆的，大多是說南越使團心懷叵測，有意陷害肅王。

  蘇城退朝回來，第一時間把這事，告訴了肅王府世子李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