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汪止荃雖然這麽說，何啟卻不敢順繩往上爬，擺手道：“何啟不敢！”

  汪止荃笑了笑，也沒強求，又從石桌上取了一個酒杯，推到何啟麵前，笑道：“既然來了，不如同飲一杯？”

  何啟還有事要辦，自然不會答應，道：“抱歉，汪大人，何某有要事要求見汪大人，今夜不能陪汪大人暢飲，若是明日汪大人有空閑，何某便在家中設宴，恭候汪大人蒞臨！”

  聽見何啟說找父親有事，汪止荃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父親，父親，全是父親！難道汪府隻有汪懷山，沒有汪止荃這個人嗎！

  汪止荃心中洶湧，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然帶著笑意，問道：“哦？這麽晚了，還有什麽要事？很緊急嗎？父親應該已經歇下了。”

  何啟猶豫了一會，若是不說清楚，恐怕很難脫身，便拿出那封信道：“實不相瞞，家父差我將這封信交給汪相。”

  汪止荃看著何啟手上的信，眼中精光閃動。

  “你先下去吧。”汪止荃揮手示意門房退下。

  門房站在那，看了何啟一眼，又看向汪止荃，為難道：“大人，這...”

  “這什麽！我難道不是你的主子了嗎！”

  汪止荃突然一拍石桌，桌上的酒壺都被拍倒，美酒灑在桌上，頓時間酒香四溢。

  何啟被汪止荃突然地發怒嚇了一跳，差點摔倒，驚訝地看著汪止荃。

  “小人不敢！”門房也嚇了一跳，九十度彎腰躬身，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汪止荃怒喝一聲：“滾！”

  “小人告退，小人告退！”門房腿一抖，哆哆嗦嗦地離開了。

  待門房離開之後，汪止荃這才收拾一番表情，換上一副笑臉，轉向何啟，道：“管教無方，讓啟弟見笑了。”

  汪止荃這突然的一聲“啟弟”讓何啟受寵若驚，趕忙擺手道：“汪大人平日忙於公事，哪有時間管教下人，是他們自己無禮罷了！”

  本來何啟對相府的門房也沒什麽好感，自然不會替他說好話。

  汪止荃點點頭，似乎很讚同何啟的說法。

  瞥了一眼何啟手上的信，汪止荃笑道：“啟弟，時間真是不巧，父親剛剛已經睡下了。”

  何啟一愣，道：“可門房剛剛說...”

  何啟的話沒有說完，汪止荃又接著道：“啟弟也知道，父親年紀大了，每日還需參與含元殿早朝，若是夜裏歇息不好，隔日整天都沒有精神，父親是大乾文官之首，若是沒有精神，心境不清明，恐怕要誤了國事！”

  等汪止荃說完，何啟急忙道：“是，何啟明白，但是家父...”

  “唉，”汪止荃歎了口氣，道：“我身為兒子，要為父親的身體考慮，更要為大乾的國事考慮！啟弟阿，真的是不好意思。”

  聽汪止荃這話的意思，是不準自己見汪相了。

  何啟急得想跺腳，但又沒有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就算父親何成安，也要給汪止荃幾分麵子，他又怎麽能不顧汪止荃，自己去見汪相。

  何啟十分無奈，看來這趟注定是白來了，隻能回去稟報父親，再想辦法。

  何啟站起身來，拱手道：“既然如此，何啟就不打擾了，先行告...”

  “誒，”汪止荃招了招手，示意何啟坐下說話。

  何啟心中疑惑，這汪大人還要說什麽？

  重新坐下後，何啟滿臉疑惑地看著汪止荃，等他說話。

  汪止荃臉上笑的很“真誠”，一手還拍在何啟肩膀上，好像兩人平日裏就是好兄弟似的。

  “啟弟阿，”汪止荃笑著開口，態度親切，道：“這麽晚了，也不能讓你白跑這一趟，這樣吧，你呢，也不用再勞動何叔了，你把信交給我，明日一早，我便幫你交給父親，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兩全其美，如何？”

  何啟愕然，緊接著慌忙擺手道：“不行不行，家父囑咐過，要我一定將信交給汪相！”

  何成安越囑咐何啟信的重要性，汪止荃就越要看到這封信，道：“啟弟，你也不用太緊張了，我是父親的兒子，難道還會害他不成？信有沒有給到父親，明日早朝何叔和父親一見麵便知曉了，我還能隱瞞不成？”

  “但是...”話是這麽說，但何啟還是有些猶豫，畢竟父親囑咐他的時候很嚴肅，信的內容應該不簡單。

  汪止荃見何啟麵色開始猶豫，知道機會來了，收回搭在何啟肩膀上的手，臉色一板，故作不悅，沉聲道：“怎麽，難道啟弟是覺得我是背信棄義，陷害親父之人嗎！”

  “不會！何啟不敢！”何啟趕緊否認，猶豫再三，還是覺得汪止荃說的有道理，一家人還能說兩家話？汪止荃要想爬的高，肯定離不開汪相，汪相出了事，汪止荃就相當於自毀前程。

  汪止荃平日裏架子可高了，怎麽會置前途不顧呢？

  想到這裏，何啟便不再猶豫，將信交到汪止荃手上，鄭重道：“勞煩汪大人將信交給汪相！”

  汪止荃將信拿到手，臉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月色掩蓋之下，何啟也沒有注意到。

  “那是自然，明日一早，我便把信交給父親。”將信往懷中一收，汪止荃站起身來，笑道：“時候不早了，啟弟早些回府歇著吧，下次得空，咱們一起小酌幾杯。”

  “好，那何啟就先告辭了。”何啟自覺任務已經完成，再留在這和汪止荃也沒什麽好說的，便起身告辭。

  汪止荃笑道：“啟弟慢走。”

  “汪大人留步，莫要相送。”何啟拱手一禮，沿著來時的路，出府去了。

  汪止荃一直看著何啟離開，等到何啟的身影消失不見，汪止荃臉上的笑意也頓時消失。

  從懷中掏出剛剛收進去沒多久的信，汪止荃眼中精光閃爍，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中，借著燭光，可以看見汪止荃臉上原本帶著的醉意已經消失不見。

  看著手中的信，汪止荃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他自然不會陷害汪懷山，自毀前程，但他要證明，自己是能成事，是能管理汪家事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