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磊，經磊！”齊遠侯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姚經磊，老淚縱橫。

  姚經磊整個人瘦了一圈，眼裏含著淚花，淒淒慘慘戚戚，好不柔弱，與在靈山山初遇李弘文等人時的他判若兩人。

  齊遠侯撫摸著自家獨子的臉龐，驚聲道：“經磊，怎麽瘦成了這個樣子？！怎麽會這樣？”

  齊遠侯心裏想著，我明明花了大代價找汪相幫忙，雖然沒找到！

  但起碼找到了汪相的兒子啊！汪止荃明明答應了幫我的忙！可是一直到年節兒子才回來不說，人還瘦了一大圈！

  齊遠侯不問還好，這一問，姚經磊更是眼淚直接流了下來，整個人都快滑到地上去，帶著哭腔道：“爹，孩兒好苦啊！”

  姚經磊一哭，齊遠侯更急，頓時心如刀絞，雙手並用拉起兒子，急聲問道：“經磊，別哭，爹在這，你跟爹說，肅王是怎麽對你的！”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狗急還會跳牆，如果肅王他真的做的過分，那齊遠侯豁出這張老臉，也要在含元殿前跪諫皇上，不能縱容肅王這樣無法無天！

  雖然就算齊遠侯真的鬧到了皇上那去，大概率也沒什麽用，皇上最多安慰他一番了事，但是也可以看出，齊遠侯現在是真的動了火氣。

  姚經磊抽了抽鼻子，慢慢道：“孩兒挨了一頓鞭刑，被打的全身遍體鱗傷，還被關到了青州的監牢裏，關到監牢裏去之後，起先還好，每天的飯菜還能入口，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的兩床被褥被獄卒收走了一床，飯菜也變得根本難以下咽，孩兒在那暗無天日的監牢裏，真的好苦啊！爹，你要給孩兒出氣啊！”

  齊遠侯聽了姚經磊的話，卻沒有暴跳如雷，肅王會對姚經磊處以鞭刑，齊遠侯是早就料到了的，其實他心裏一清二楚，姚經磊犯的那些事，早就該挨鞭刑了，以肅王的性格，絕對不會因為他一個小小的齊遠侯而放過姚經磊，隻不過，他以為的鞭刑，也就是隨便抽兩下了事，哪裏想的到，姚經磊結結實實地挨了二十鞭，身上挨打的時候，還有個李弘文，給他施加精神上的折磨。

  但齊遠侯心裏很奇怪，姚經磊話裏說，在青州監牢中，起先的待遇明明也還好，說明肅王沒有想把事情做絕，但是，為什麽之後卻是又變了呢？

  齊遠侯想了想，忽然問道：“經磊，你告訴爹，是什麽時候，飯菜開始變差的？”

  姚經磊沒想到父親提也沒提自己挨的那頓鞭刑，卻在這注意青州監牢裏的夥食，愣愣道：“好像是，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齊遠侯皺眉思考，忽然醒悟過來，那不就是自己上門去求汪相的後幾天嗎！那汪止荃不僅沒幫上忙，還讓自己的兒子本就難熬的日子雪上加霜！還收了自己那麽多東西！

  齊遠侯此時就像被無良企業以超大利潤空間的噱頭騙去投資的可憐老人一樣，在發現血本無歸以後，咒罵著企業老板----汪止荃。

  相府之內，也在用著年夜飯，不過場麵略顯冷清，隻兩人而已。

  汪懷山坐在首座，獨自小酌，汪止荃坐在右邊，麵容緊張，不敢說話。

  奇怪的是，在汪止荃的對麵，還擺著一張椅子，桌麵上放著碗筷杯盞，卻是無人坐在那。

  汪懷山飲下最後一口酒，用絹布擦了擦嘴，站起身來，離席而去，一句話也沒說。

  見汪懷山要走，汪止荃一下站了起來，喊道：“父親....”

  剛走出幾步的汪懷山，腳步一頓，卻是沒有回頭，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希望明年，你能長進些，不然，還是離開京城吧。”

  說完這句，汪懷山不再停留，走出了正廳，老人的背影，配上冬季的冷色調，顯得有些蕭瑟。

  汪止荃神色一滯，看著父親走遠，隨即牙齒緊咬，轉過頭看著桌麵上豐盛卻幾乎沒動過筷的菜肴，突然發了狂似地將桌麵掀翻，仰天大吼：“啊啊啊啊啊！為什麽！為什麽！”

  汪懷山已經走出很遠，聽不見兒子汪止荃的吼叫，就算聽見了，也許他也不會回去說什麽。

  剛走到書房門口，朱五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封信，躬身道：“大人，那邊來的信。”

  聽見朱五的話，汪懷山一向古井無波的臉忽然間好像露出一絲喜意，轉身拿過朱五手上的信。

  汪懷山沒有急著打開信，而是從袖口掏出一張大額銀票，遞到朱五麵前，淡淡道：“拿去吧，分一些給朱六的妻兒，分多少，你看著辦。”

  朱五也沒有推辭，恭敬接過銀票，沉聲道：“謝大人。”

  汪懷山沒有說話，也沒有停留，推門走進書房，待汪懷山走進去，朱五方才直起身子，替汪懷山關上了書房門。

  汪懷山腳步比平常微快，走到燭火之下，將信拆開，良久之後，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展露一片笑容，那是汪止荃從沒見過的笑。

  皇宮之中，李睿瀚大宴群臣，以往議事的含元殿此時成了舉辦宴席之地。

  身材曼妙的舞女在殿中輕靈舞動，大殿之中聲樂並起，歌鶯舞燕，一年之中，隻有今天含元殿會是這副景象。

  李睿瀚理所當然地坐在龍椅之上，太子李景洛坐在稍低一些的雅座之上，文武百官則分坐大殿左右，推杯換盞，除了汪懷山父子外，平常能夠上含元殿參加早朝的，幾乎都在此了。

  太監高湛替李睿瀚續上杯中的酒，還低聲提醒了一句：“陛下，差不多了。”

  李睿瀚看著大殿中的百官，“嗯”了一聲，之後端起酒杯，站起身子，威嚴的聲音傳遍大殿：“諸位愛卿，同飲此杯，之後，大家啊便回去陪伴家人吧。”

  台下的文武百官都站起身子，手拿酒杯，齊聲道：“為皇上賀，為大乾賀。”

  李睿瀚點了點頭，帶著笑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文武百官跟著喝下杯中酒，再呼一聲：“吾皇萬歲，萬萬歲。”

  李睿瀚抬手虛壓，之後朝著不遠的太子李景洛道：“洛兒，你同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