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弘文，肅王便回了書房看書，過了一會，有人敲響了房門。

  不用多想李睿淵也知道是誰在敲門，他一個人在書房的時候，肅王妃是不會敲門的，李弘文之前在沒被他叫來的時候從不來書房，況且此時李弘文也已經出發去了豐州。

  而王府中除了肅王妃和李弘文外，隻有陳伯能來這書房。

  李睿淵淡淡開口：“進。”

  來人果然是陳伯，陳伯走到書桌前，微微躬身，道：“小劉來了。”

  正看著兵書的李睿淵一頓，道：“劉忠來了？”

  李睿淵有些奇怪，這些弟兄一般很少自己上肅王府來，難道是鏢局待的不太習慣？

  “人呢？讓他過來吧。”劉忠幾人都是從洛山府開始就跟著他的老弟兄，李睿淵並未多想，讓陳伯將劉忠帶來書房。

  “是。”陳伯應聲而去。

  劉忠此時正在王府一進門的院內來回踱步，對於他的猜測，其實他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要不要將此事告訴肅王，他心裏也有些猶豫。

  見陳伯走了過來，劉忠快步上前，道：“陳叔，大帥在忙嗎？要不我下次再...”

  陳伯笑道：“王爺在書房看書，讓我來帶你過去。”

  劉忠一愣，隨即握了握拳，弄錯了大不了跟人道個歉，若是沒認錯人，那就是幫了大帥一個大忙！

  跟著陳伯進了肅王的書房，劉忠躬身喊了一聲：“劉忠見過大帥。”

  肅王聽見聲音，看向陳伯和劉忠，道：“不用多禮，是不是鏢局待的不習慣？如果是...”

  劉忠搖了搖頭，道：“屬下見到一個人。”

  肅王一愣，劉忠這是見到了誰？竟然要跑來肅王府稟報於他。

  “見到誰？”

  想起王連明的長相，劉忠定了定神，道：“鏢局的掌櫃。”

  李睿淵聽完一笑，道：“若是待你們不友好，盡管和弘兒說。”

  “不是，”劉忠道：“屬下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李睿淵重新拿起書，淡然道：“像誰？”

  劉忠猶豫道：“他很像從前的王將軍。”

  “啪。”兵書被肅王重重拍在書桌上，李睿淵站起身子，繞過書桌，走到劉忠麵前，雙目如電，沉聲問道：“你說像誰？”

  李睿淵在軍中的聲望本就如雷貫耳，被封為肅王之後更是積威日久，平常一貫淡然的李睿淵此時放開了氣勢問話，壓的劉忠忍不住躬身，不敢直視。

  劉忠咬咬牙，道：“王武陽，王將軍！”

  劉忠還待肅王說話，卻久久未聽見聲，抬頭一看，肅王已經走出書房，正往王府大門走去。

  回頭看了一眼陳伯，劉忠愣道：“陳叔，這...”

  陳伯眼神犀利，沉聲道：“愣著幹什麽，還不跟上！”說完當先走出書房，跟上肅王的腳步。

  劉忠如夢初醒，趕忙跟上，沒想到他隻是略微一提，李睿淵就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

  “嘭。”鏢局的大門被人推開，整理著貨箱的王連明轉眼看去，隨即愣住，他認出了來人是誰。

  黑底金絲的袍服，在大乾隻有皇族能穿，整個青州乃至安陽府的皇族，隻有肅王府。

  來人正是得了劉忠消息的肅王李睿淵。

  李睿淵看見了王連明，原本雷厲風行的腳步一頓，站在原地，沒有向前。

  王連明定了定心，還抱有一絲希望，拱手道：“見過王爺，世子他剛才已經走了...”

  “你是武陽大哥的兒子？”王連明剛開口，肅王李睿淵，終於把想問的話問出來了。

  往日王連明從不去肅王府，有任何事情，都是石頭去王府找李弘文，而李弘文也沒在肅王肅王妃麵前提過王連明的名字，提起鏢局時都是說燕子山上的朋友，此時見到了王連明的長相，李睿淵已經知道，劉忠的猜測，是對的。

  王連明聽見肅王的話，看了一眼跟在肅王身後的劉忠，歎了口氣，哪怕程飛燕沒將他的身份說出去，可還是沒算到，李弘文帶來的這中年人，也會認識他父親。

  事已至此，王連明也不在隱瞞：“王連明，見過肅王。”

  既然沒出聲反駁，那麽就是承認了。

  李睿淵走到王連明麵前，雙手握住他的肩膀，眼神中帶著愧疚和欣喜：“總算，總算沒有讓武陽大哥絕後。”

  聽見父親的名諱，王連明忍不住咬牙，父親王武陽的枉死，是他的心病。

  李睿淵看著五官與王武陽有七分相似的王連明，眼前盡是往日和王武陽共同在戰場拚殺的回憶。

  王連明靜靜站著，沒有說話，李睿淵頓了一會，想起什麽事來，又道：“我記得，武陽大哥還有個女兒，難道...”

  看了一眼激動的肅王，王連明歎了口氣，昨日程飛燕將往事告訴他後，心裏的芥蒂，也被抹去。

  “憐雨此時還在燕子山上，並未來青州城內。”王連明退後一步，回答了李睿淵的問題。

  點點頭，李睿淵朝天一歎：“多年前，武陽大哥也在戰場上救過我一命，遇難時我卻無能為力，如今你也對弘兒有恩，李家，欠你們王家太多！”

  王連明咬了咬牙，臉上有青筋浮現，切齒道：“父親之事，是奸臣所害，王爺已經盡力，父親不會怪罪於你。”

  “唉，”李睿淵搖了搖頭：“是奸臣讒言，卻也是我父皇不辨是非，王家，乃是忠良將門！”

  環顧鏢局四周，除了劉忠等人外，全是和王連明年紀差不多大的青年，李睿淵雖已猜中大半，卻還是不想相信，問道：“父皇下旨查封王家時，王家應當還有護衛的，那些人..”

  王連明低著頭，黯然回道：“當日幾位叔叔帶我們離開京城，那狗賊還是不放過我們，一路派人追殺，叔叔們舍命拖延，我們才得以逃脫，當年從王家逃出來的人，隻剩下我們，和山上的幾位嬸嬸。”

  肅王麵色一滯，當年王家的府兵護衛，他也都見過，都是從軍伍中退下來的老兵，沒有死在為國征戰的沙場上，卻死在勾心鬥角的自己人手裏，死後還留下汙名。

  “隻要我李睿淵還活著，必定替武陽大哥，還有諸位兄弟報仇雪恨，還他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