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正在肅王府李弘文的院子裏，掃著落葉。

  將地上零零散散的落葉掃在一堆，小蝶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看著院子裏樹下的秋千。

  小王爺不在的第四天，想他。

  聽阿彩姐說，夫人讓瀘州的柯公子給小王爺牽線找姻緣，如果小王爺從瀘州帶了少夫人回來，那小蝶怎麽辦？不對，小蝶本來就隻是個丫鬟，想這些幹嘛....

  都怪小王爺，總是拿小蝶開玩笑！

  越想越羞惱，小蝶紅著臉拿著掃帚在地上亂戳，原本掃在一堆的落葉又被戳散了。

  “阿嚏!”抱著小月然的李弘文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也不知道是誰在罵自己。

  石頭騎著馬湊近馬車：“傻公子，你感冒了！”

  李弘文白了石頭一眼：“我沒感冒，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入秋已久，憨貨石頭還是穿著半袖的衣衫，還頂著一顆光頭，看上去都替他感到冷。

  石頭憨笑，一手用力拍著他的胸肌：“我沒事，我從來沒感冒過！嘿嘿。”

  也是，高智商和好身體，上天總要給一個，石頭這樣的，怎麽會感冒呢。

  李弘文此時可沒有那麽高的興致跟石頭聊些有的沒的，不去理他，看著馬車前方的路。

  過了一會，石頭突然開口說道：“傻公子，你這次挺厲害的！”

  李弘文一愣，沒想到會得到石頭一個“厲害”的評價，疑惑地問：“為什麽這麽說？”

  石頭摸了摸他那顆光頭，憨笑道：“我以前覺得你又瘦又弱，就嘴巴厲害，說不定還打不過那個四寶。”

  李弘文臉一僵：“你妹的！我。。。”

  李弘文還沒發飆，石頭又接著說道："不過你砍斷那畜生的手的時候，我覺得你挺厲害的，嘿嘿。"

  “你審那三個人的時候，我感覺，嘴巴厲害也是有用處的，也許我們跟著你，以後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李弘文呆了呆，隨即不屑道：“切，你以為誰都像你，腦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夥夫的料！”

  石頭笑了笑，沒有回話，李弘文轉過頭來，繼續望向前方，嘴角微微上揚。

  行至夜裏，李弘文告訴在前麵領頭的徐言放慢些速度，讓孩子們在馬車上歇一歇。

  徐言騎著馬跟在馬車旁，猶豫許久，終是開口道：“之前對世子有些誤會，一路上，有些怠慢了。”

  沒想到高冷的徐言會向自己道歉，李弘文稍稍有些驚訝，不過話說回來，一路上徐言等人雖然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但原本就是因為自己從前的名聲不好，再到後來，又在徐府的壽宴上抄了一首那樣容易引人誤會的詩，因此一路上徐言的態度他也沒往心裏去。

  李弘文擺擺手，道：“徐大哥過慮了，之前本就是我作詩唐突了，一路上大家幫襯不少，何來怠慢。”

  徐言也不矯情，點點頭，既然已經道過歉，此事便該揭過去了，宋成一案，徐言就如石頭一樣，對李弘文改觀不少，但他心裏想的是，不愧是我偶像肅王的兒子！

  馬車遲緩地在路上行著，李弘文抱著小月然，小女孩昨天睡得太多，加上馬車顛簸，此時卻是睡不著了，兩隻大眼睛看著路旁的草木，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不睡，李弘文也不好歇著，以免睡著了鬆開手，讓小月然掉了下去。

  既無法入睡，漫漫長路，馬蹄聲合著叢林鳥語，顯得孤獨寂寥，李弘文不喜歡這種氣氛，開口向徐言搭話。

  “徐大哥，你是徐府獨子，怎麽會加入軍中呢？”

  大乾文風盛，凡是當官的，家庭富裕的，基本都不會讓家中的獨子從軍，徐言身為府尊之子，倒是特別。

  徐言並未思考，開口便道：“因為你爹。”

  李弘文一愣：“誒，你怎麽罵人呢！你...”

  話到一半，李弘文才想起，肅王在成為親王之前，先皇持政之時，也曾統帥一軍，南征北戰，威名赫赫。

  好吧，原來真是因為我爹...

  徐言又接著道：“讀書人的事，自有讀書人去做，而我覺得，如肅王一般，保家衛國，征戰沙場，殺敵飲血，才是英雄本色！”

  說完徐言拿起腰間的令牌看了看，複而看向北方，目露神往之色。

  肅王當年在洛山府浴血奮戰，曆經日久，殺的胡人大敗，將他們趕出大乾，又馳援南越戰場，拚殺多年，才換來如今大乾慶和的年號，也立起肅王在軍中無人可比的威信！

  李弘文才來大乾沒多久，也感受不到徐言那份豪情，隻得找話道：“現在大乾平安已久，邊關無事，徐大哥倒是沒了用武之地了。”

  徐言搖了搖頭：“並非無事，隻是世子不知。”

  李弘文一聽，好奇道：“哦？有什麽事？”

  徐言卻是不答，拱手一禮，駕著馬上前領路去了。

  即使李弘文是肅王的獨子，徐言還是不能將那件事告訴他，之前已經算是說漏嘴了，再多說下去，必然要軍法處置，雖然同行的軍士都是他手下的兵，可肅王軍紀嚴明，軍中可沒有人情可言，多說一句，自有人會去稟報。

  李弘文看著徐言離開，有些不爽，話說一半惹人煩！

  不過倒是給李弘文提了個醒，大乾不像表麵上這樣和平，也許底下正暗流湧動。

  次日下午，一行人終於進了青州城。

  將李弘文送至肅王府大門前，徐言拱手道：“既然已到王府，我便帶大家回營去了。”

  李弘文走下馬車，道：“大家一路上也辛苦了，不如在王府用了飯再走也不遲。”

  徐言搖了搖頭：“軍令在身，還需回營複命。”

  複命？你們老大不就是我爹嗎，你進他書房複命不就得了...

  心裏雖如此想著，但李弘文也知道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也不多言，點頭道：“徐大哥慢走，還有這些孩子要安置，我就不送了。”

  說完又朝著徐言身後的軍士道：“一路上辛苦大家了，若有機會，再請大家喝酒。”

  軍士們經此一行也都對李弘文有所改觀，紛紛笑著應聲，還有人跟石頭打著招呼，說是下次見麵，再比一比扳手腕，到時定要贏他。

  石頭自是不怕，放話說下次贏你們一馬車的雞腿。

  徐言領著軍士們走了，小月然昨夜沒睡好，此時卻趴在李弘文肩膀上睡著了。

  抱著小月然進了王府，迎麵碰上了小蝶。

  小蝶看見李弘文的臉，先是一喜，隨即又看到李弘文懷裏的小月然，心中一涼。

  小王爺瞞著夫人，在外麵都有這麽大的女兒了，小蝶沒機會了！